李绮娘的养父李老爷子,但是那个时候离开的庆王府。
老爷子是主动离开,倒不是他发现了庆王的秘密,而是当时庆王妃和两位侧妃斗得乌眼鸡一眼,就连厨房也被波及,老爷子觉得心累,生怕哪天做了炮灰,他在进庆王府之前便已是名厨,离开庆王府也不会没有出路,于是他便带着妻儿老小回了祖籍。
那位说出一切的嬷嬷,因为是庆王妃的陪嫁嬷嬷,所以得以留在了王府。
两位侧妃都已上了年纪,陈侧妃前年去世,另一位孙侧妃吃斋念佛,若不是庆王妃不让她出家,她可能早就搬进庵堂里了。
而庆王妃这些年的精神越来越差,一时明白一时糊涂,飞鱼卫来抄家,她的精神便彻底崩溃,看到谁都说是她的儿子,反倒是不认识世子柴申了。
柴申,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太子听完柴晏的这番话,问道:“庆王如何了?”
柴晏道:“还吊着最后一口气,他要见柴申。”
太子无奈地摇摇头:“带柴申去见他。”
皇帝没有夺去庆王的封号,他现在仍然是亲王,他也没有被关在大牢,而是一直住在一座偏僻的宫殿,那里早年是冷宫,如今那里的宫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那里便空置下来。
庆王是皇帝唯一的兄弟了,在得知他是阉人,并且时日无多,皇帝便没想过要苛待他,因此,这些日子,为了维持他的生命,各种补品从未中断。即使现在,也是高床软枕,身边守着三位太医。
庆王府被抄没时,柴申是懵的,飞鱼卫只说庆王谋反,其他的没有多说一个字。
柴申眼睁睁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从父王的院子里押出来,而那两个人,全都是他的父王。
他去问庆王妃,可庆王妃只是看着他呵呵冷笑,他疑惑了一路,直到现在,睿亲王说要带他去见他的父王,柴申忙问:“父王不是就在隔壁的牢房吗,为何要来宫里?”
柴晏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人有些可怜,在这件事上,他也是无辜的。
阉人身体与常人有异,因此,即使屋里点了薰香,依然遮不住尿骚味道。
柴申嫌弃地捂住鼻子,却又好奇地看向锦榻上的老人。
那老人有些面熟,可他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柴晏说道:“那是庆王爷,世子去陪王爷说说话吧。”
柴申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柴晏:“你说那是父王?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的父王虽然年近半百,但是身体康健,仪表堂堂,看上去像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而锦榻上的老人,瘦小,枯干,腐朽如尸体。
听到他的声音,老人笑了,声音尖细怪异,让人毛骨悚然。
柴申全身的汗毛立了起来,他不由自主走到床榻前,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老人。
“你来了,呵呵,来了好,来了好。”
庆王咧开嘴,他的牙齿脱落,露出紫黑的牙床,一股腐烂的味道从他的口腔里喷出来,柴申作呕,后退一步,没有站稳,坐到了地上。
“你是谁?你是谁?”柴申的身体簌簌发抖,如同即将被暴风骤雨折断的树枝。
“我是庆王,高宗第七子,真真正正的庆亲王。”庆王尖声说道。
柴申面色如纸,他有很多不明白,但是他不敢问,他担心这个老人还会说出更可怕的事。
可是庆王不等他问,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我的儿子含玉匙出生,芝兰玉树,富贵天成,但是你不是他,你只是一个野种,呵呵,野种,知道我为何还要留着这口气吗,我就是要亲口告诉你, 你是个野种,有你这个野种真好啊,真好,可以替我的儿子去死,还有那个贱妇,也要去死,你们这些野种,一个也不剩,都会死,死得干干净净,为我的儿子去死,哈哈哈――”
笑声嘎然而止,柴晏凝眉,走过去察看,却见庆王嘴巴张着,已经没有了呼吸。
柴申瘫软在地,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裳。
庆王的死讯传到皇帝面前,皇帝叹了口气,对柴晏说道:“让他们母子团聚吧。”
柴晏领命而去,将柴申与庆王妃关到同一间牢房。
当天晚上,柴申亲手掐死了庆王妃。
庆王以庶人的身份下葬,埋在城外的一处山脚下。
柴申和他的妻儿,连同庆王府里替身与女伎所出子女,全部赐了毒酒。皇帝恨庆王妃践踏宗室,庆王妃死后被鞭尸,弃尸荒野,庆王妃的娘家家产抄没,贬为奴籍,徒三千里。
庆王的两名替身都被暗中处死。
此事之后,皇帝也病倒了。
四月,春光明媚,草长莺飞,李绮娘出了满月,大病初愈的皇帝给齐慰的小儿子赐名齐霄,名字一出,颜雪怀就给逗乐了,对李绮娘说道:“这下子气消了,以后没有能生气的事了。”
齐霄,气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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