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咋办呀”?张延龄哭丧着脸。
“我咋知道咋办啊,你猪啊,不会动脑子啊,脑子都喂狗了吗”?张鹤龄倒是暴跳如雷,进宫前的美好想法破碎,想到西山暗无天日的日子,顿时觉得人生了无生趣。
朱厚照实在是呆闷了,想出宫走走,于是径自前往乾清宫找弘治帝商量。
看到朱厚照进来,弘治帝笑呵呵的放下书本,“照儿,找父皇有事”?
“出宫?不许”!朱厚照来意一说,弘治帝马上一口回绝。
“父皇,儿臣在宫里很无聊啊,出去透透气,看看人间风景,不然儿臣如何增长见闻呢?父皇经常教导儿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帝者须懂得人间疾苦,可儿臣呆在这深宫里,如何体验人间百味呢”?
“...好吧,明日带你出宫”,弘治帝想了想,自己也很久没有微服私访,体验民情了。既然如此,趁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也好。
正月初十,朱厚照早早起床,穿上锦衣卫准备的衣服,就兴冲冲的带着刘谨和谷大用去乾清宫,弘治帝打扮成儒士模样,扎了个方巾,一袭白衣,外面披了大氅,温雅又不失沉稳。而朱厚照则是贵公子打扮,一身青蓝色的织锦缎,上面绣有各种花纹,外面罩着皮裘。萧敬也换成平时出宫用的常服,还有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站在弘治帝身旁,朱厚照好奇的上下打量,弘治帝牵起朱厚照的手,指着那个中年人说:“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牟大人”。
牟斌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卑职见过太子殿下”。
朱厚照忙伸手示意牟斌起身,弘治帝带着一行人自午门出宫,身后牟斌带着二三十人,周围更是影影绰绰,全是乔装打扮后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午门前,已经搭起了巨大的花灯,形状似鳌,像一座小山,元宵节那天,如无意外弘治帝都会亲临现场,带着文武百官与民同庆,三日之内,此处景象歌舞升平,让人流连忘返。可别以为鳌山灯会只是用灯简单的堆叠,这可是一项非常花心血的艺术工程,整个鳌山是由上万盏的小彩灯做底座,这种小灯千光百色,映衬出一派祥和的场景。小灯之上则是由万紫千红的宫灯作为修饰,五彩玉栅栏般的花灯在最顶上簇成“皇帝万岁”四个字,显得熠熠生辉十分耀眼。
弘治帝带着朱厚照来到东安门外迤北大街(俗称东城),正月初十开始,一直到十六,这里就是京城最红火的地方,各地的客商和巧匠都会云集东城,将自己制作的花灯拿到这里售卖。在这短短的数天里,不仅是花灯制作工艺的比拼,也是经商实力的比拼。京城靠近灯市的商铺和住房,每年到了灯市开市的时候,租价就会翻番,要比平时贵上数倍,如果不是生意做得特别大的商人,轻易不敢问津。另外,灯的式样和工艺也是新颖繁多,有镶嵌珍玩珠宝的灯,也有从邻国或海外贩回来的灯,引来的观赏者络绎不绝。价格高的灯,一盏就要卖上千两银子。
东城里人群络绎不绝,孩童举着糖葫芦嬉闹着从身边呼啸而过,不少年轻人三五成群边走边聊,大街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档口,全国奇珍货物荟萃,朱厚照左看右望,甚是好奇,感觉类似后世春节的花街,“这位老爷,您看看我的花灯,买个回去吧”,路过一个花灯档口时,档口老板开口叫停弘治帝等人,弘治帝看了一会,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朱厚照,对于花灯朱厚照兴趣缺缺,今天出来主要是想见识下明朝的春节,于是摇了摇头。
继续往前行,前面空地搭了个大大的舞台,却是戏班在此表演,春节期间,戏班的生意最为火爆,稍微出名的戏班在春节前基本就被有钱人家预订了,只有一些小戏班才会到这里卖戏。一行人走走看看,什么都没买,弘治帝看的是民情,朱厚照看的是景象。中午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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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帝有些累了,遂找了间酒楼走了进去,牟斌跟掌柜要了个临近窗口的房间,“照儿,怎么样?跟去年相比,这里有什么变化吗”?弘治帝坐下来锤着腿问。
去年?朱厚照脑袋一片浆糊,只好支支吾吾答道:“父皇,去年儿臣只顾着玩,对这里的变化没怎么留意”。
弘治帝也不怪罪他,指着下面蜂拥的人群,“照儿,父皇第一次来这里时,这个大街没有多少铺子,也没多少人,这么些年来,这里一点一点的变化,店铺多了,人多了,大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这些全赖父皇施仁政,体恤民生,善待百姓”。
弘治帝摇摇头,“照儿,民间疾苦不是一句空话。先帝大行前几年,大明各地农民起义不断,为什么农民会起义?因为活不下去了。为什么会活不下去?因为奸佞把持朝政,官员腐败,导致民不聊生。所以为帝为官者若是荒于政事,民间自是疾苦,他们活不下去了,就会让你也活不下去”。弘治帝指着下面的人群“其实他们要的很简单,有活干、有饭吃、有衣穿,你看,若是民不聊生,你还会看到这种景象吗”?
朱厚照认真的听着,联想明史,弘治帝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帝,当初宪宗沉迷万贵妃,怠于政事,不理朝政,任由奸佞肆意乱政,驾崩后留下一个朝政紊乱,国力凋敝的江山给弘治帝。幸好弘治帝未因幼时经历而性情暴戾,反而宽厚仁慈,躬行节俭、重用贤臣、驱逐奸佞,勤于政事,励精图治,用宽容与勤奋力挽狂澜,让已现衰退迹象的明朝得到了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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