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安德烈在“草原追踪”这方面,不是很行,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他小心翼翼回到铁力木杰家附近,趴在草丛里。那个毡房长长久久没有任何动静,安德烈又累又渴,尽力用最小的幅度换着动作。
他轻声对呆在自己口袋里的马小柔说,“我真是个傻子。关键是,高桥夫妇是不是真的还藏匿在这一带?你要是错了,我又不能把你的手机摔了。还有,你说,铁力木杰到底在这个破帐篷里还是去了哪儿?我又不能进去看看!”
人啊,不仅紧张的时候话多,绝望的时候话也多。
不过,人啊,有时候是要体会一下绝望的。
因为,无数次重复的事实证明,有一件事你真心想要做,却真心已经不抱指望的时候,奇迹就会发生。
这一定是上帝逗弄你的方式,万年不变的节奏,却能玩出新花样。
安德烈啰嗦了没几句,马小柔还没想出怎么回应他呢,他自己发出了“嘘”的声音——铁力木杰出来了,身边还跟着另一个男人。
他们分别骑上了一个摩托车,走了。
“苏卡布列!”安德烈等他们走远,向天哀嚎。他靠两条腿怎么追?
又是没等马小柔说什么,又渴又累的安德烈竟然真的迈开了大长腿,向摩托车后屁股那股烟消失的方向,先走后跑地追了过去。
虽然草丛并不茂盛,可因为只要铁力木杰出门就要走差不多同一个方向,草原上有一道非常固定的痕迹。
安德烈跑得越来越远,夕阳西下,夜晚也到来了。他稍微休息了一下,查看了一下马小柔所在的手机还有没有电,并且半是说给她听,半是说给自己听地讲了一句,“追下去也许没有结果,可是不能闲着啊。”
他把这句话说完,再次追了下去。
后来,安德烈并不喜欢回忆那天晚上,他认为,马小柔的分析是对的,可是,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追踪时间,以至于造成后来的劣势。他靠了太多蛮力和运气。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他的运气来了。他遇到了一个帐篷,悄悄潜过去后,发现那是一家普通的牧民,灯光下没有铁力木杰或者高桥。可是,牧民家里的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居然会说俄语,非常喜欢安德烈,也轻易相信了他背包客的身份,热情地招待了他羊奶和手抓羊肉,并且让他用五百卢布租走了一辆摩托车。
安德烈高兴地抱着老奶奶,在她的两颊吻了又吻,老奶奶说,她在苏联时代,还有个俄文名字,叫Taniya。
当时,红米手机正在旁边充电,马小柔看到安德烈无法控制自己脸上快哭的表情和眼泪。
告别了这家牧民,安德烈骑上摩托继续追去。
怎么说呢,到底是对手的失误,还是安德烈的运气?
安德烈在意识到不远处就有一处帐篷的时候,停下了摩托,以免让发动机的声音惊到任何人。他没有潜行,而是直接跑了过去。差二十多米的时候,他认出了帐篷外停的就是铁力木杰的摩托车。
他没有丝毫犹豫,因为再多的思考也没有用。
他冲进毡房,左手右手都握着一把匕首,但是很低调地低垂着。
毡房里只有四个人,铁力木杰与他的朋友,高桥夫妇。
中间驾着一个铁锅,煮着羊肉和方便面,热气腾腾。
安德烈一刻没有犹豫,左手的匕首飞了出去,扎进了铁力木杰朋友的前侧左大腿。这是个很明确的信号:宣誓友好,他并不想杀人。但是也宣誓实力,因为敌对的部分有四个人,安德烈只有自己。
那个被扎刀子的人很沉默,甚至带着些体面地倒在了地上,缓缓的。不停尖叫第只有高桥真由美。
她用日语说的是:“你看到了吗?你相信了吗?”这是对她老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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