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羲禾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腰间,“回去我解下来给你,阿嚏~”
刚刚落水的那一瞬,她算是把贺濯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她不会水,更是害怕水,因为谁也不知道水面下面有些什么,落进水里的那一刻,她甚至想好了自己的宝马墨缇以后该交给谁,四周全是要溺死自己的水流,抓不住任何东西。
但看在这个“始作俑者”还是把自己救了上来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啦!
“我身上的火折子也湿了,你就抓着夏涟吧,这样就不会怕了。”说完,陆羲禾就又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心道:肯定是阿兄想我了。
“你怕什么?”夏涟歪头看向贺濯。
贺濯久久不语。
陆羲禾跳坐在了一旁的木箱上,“每个人都有怕的东西,没什么丢人的,怕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陆羲禾虽然只能看到贺濯的轮廓,但也能清晰感觉到他的脸转向自己这边了,对面的呼吸声也停滞了,完了完了,他本来就讨厌自己,这次不会又说错话了吧……
便急忙岔开话题道:“嗯……夏涟,你那个轻弩竟然能连发这么多?”
她也见过箭弩,可一般见到的都是一发一发的,最多连着三发,可刚刚夏涟的箭弩至少连发了八发。
夏涟挠着头笑了笑,“叫我阿涟吧,经过这件事,你就是我夏小爷的朋友了!我没别的本事,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想着回头继承了我爹的爵位,没事吃吃喝喝,鼓弄鼓弄这些机关武器,这个轻弩是我去年搞出来的,不算太完善,我还没给我爹娘看呢!”
“按理来说,你爹的爵位是你兄长的。”贺濯坐在地上,背靠木箱。
福安侯夏策是蜀中显赫大族之后,当年是一枚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却不顾族人反对,硬是娶了常年征战在外的夏将军夏卿穆,婚后也和夏将军吵过不少架,但每次都以“美眷远定山川,男儿莫要细论得失。”为由,草草收场。
“哼,我知道,但是爵位给了他,他还不被那些族人生吞活剥了?到时我们家的基业定都要被抢了去。”
说起夏泓,陆羲禾响起今晚起火时,夏泓一直在捂着耳朵,便问道:“今日你兄长为何要捂着耳朵,他很怕火吗?怕火为何要捂着耳朵?”
夏涟也靠在了木箱上,“他,听我娘说,当年齐康之乱时,父亲带着他和还在襁褓里的阿姐先行撤退,却遇到了大波流兵,与父亲走散,他抱着我阿姐躲在草丛里,流兵放火烧山,他逃跑时被砸伤了脑袋,弄丢了阿姐,从此以后就特别怕火。”
是听说过,齐康之乱那几年,谁都不好过,夏家丢了一个女儿也有所耳闻。
“还是想想这些兵器吧。”贺濯见夏涟神情失落,便拉回了话题,“能有本事购得这么多兵器的蒋大人恐怕不多,长安城里只有一个。”
“蒋治?”夏涟问道。
“是,一、如此多的兵器,足够装备两万人,非常人财力所能及;二、长梧山乃皇家御用猎场,平日四周都有人监管,搬运进如此大量的兵器,定要和这些士兵打好关系,或者说,不用打好关系,这些士兵本来就听命于这位蒋大人或是其幕后之人,如此一来,只能是丞相麾下的兵曹蒋治。”
“那是蒋治要谋反?”夏涟惊呼。
贺濯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转向陆羲禾,等着她的回答。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可能是勇安侯!勇安侯自二十七岁奉先帝遗诏辅政,国泰民安,他虽然只有侯爵,但官至太尉,大权在握,不可能再做这无谓之举。”
“人的贪婪是无法想象的,高祖不也是由一介伍长揭竿而起,才有了今日的祁朝。”贺濯声音平淡。
“足够的实力才能撑得起野心,勇安侯有治国之能,若是女帝肯让位……”
贺濯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当今世人皆道晁巍是盗国贼,先帝托孤,他却迟迟不肯让位,今早丞相一番言辞看似是无用功,实则是一番昭告世人晁巍意欲鸠占鹊巢,违逆天道的‘讨贼书’,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揭竿而起。”
“那又怎样?!晁巍少年从军,是建朝后唯一战胜过蒙军的将领,五年前又拿下了敦煌重镇,辅政后一扫萎靡之气,厉兵秣马,与大蒙分庭抗礼,这是自高祖建朝后三朝国君都没做到的!”一说到晁巍,陆羲禾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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