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天齐全神戒备,所以路遗没有办法使用五菱塔施术反抗,他咬紧牙关,额上冒出颗颗密汗,眉眼几乎耸凝到了一起。
自懂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濒死的恐惧。
但他没有绝望,因为他还不致于束手待毙。
时局紧迫,没有心思再进行繁复思考的他,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比刘天齐拳头更快地抽出怀中的龙骨箭。
否则自己真有可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狩猎场中!
他的神情紧绷,视线钉在刘天齐的拳头上。
在这一刻,天地似乎凝止,路遗迅速又小心地将手探进包袱,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喉头滚动,以及口水被吞咽的声音。
然而除此之外,他只能看到那支乌黑精瘦、又如钢铁般坚硬的拳头如光似电地向自己的脸部袭来。
须臾一刹,路遗甚至预想到了自己脑袋被砸开花的场景。
“不知道小师妹会有甚么反应?我若死了,她应该就不会再为我会不会因为杀戮太重而入魔这事操心了……”
想到佘初,以及她可能有的神态举止,路遗脸上闪过一抹苦笑。
心神微恍过后,路遗的手终于探到龙骨箭。
握着箭柄,他心中多出几分把握,但刘天齐的拳头也已经近在咫尺。
不待他将箭取出,被刘天齐拳头带动的冷风先扑面而至。
再次领教到对方出拳的迅速,路遗认服之余却没有觉得惊慌。
明白自己在速度上赢他不过,便只能另想办法反抗。
遂瞅准刘天齐拳头一出便不好再改向的机会,果断利用身体本来的重量斜下滑扑而去。
他双腿微屈,前后错开。
脸部从刘天齐胸前破烂的衣襟上擦过。
闻着那股即便在寒冷的冬日也难以掩盖的汗酸臭味,他没有恶心得闭眼皱眉,而是顺势伸出一只胳膊,将刘天齐紧紧地抱住。
往下吊拽的同时,另一只手则趁机将龙骨箭抽了出,绕到后方,打算直接扎刺刘天齐的背腹。
龙骨箭没有箭仞,刺不破皮肤,更别说细密紧致的骨肉,但它能直接隔着皮肉将人的五脏六腑甚至骨头都震碎成齑粉,面上还能不留一点痕迹,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可杀人于无形的“宝”物。
但他到底还是小瞧了刘天齐的反应能力,或者说,低估了此人精瘦的躯体下蕴藏着怎样强大的爆发力。
被路遗禁锢住腰腹,后又被往下拖拽,刘天齐神情更加漠然。
他静无声息地收回拳头,淡淡地俯眼看了看几乎整个挂在自己身上的路遗,提掌到胸腹间,吸气运力,将自己全身的力量都集至掌心,然后对准路遗的头顶,猛然向下一击……
便在此时,他又感觉到了那股让他熟悉又恍惚的诡异之气。
而那股气息的来源,正是路遗。
他是寻着这道气,才找到这个折磨了他将近二十年的业瘴。
之前一直无病无痛无灾的他,在将满十岁那年的某一日之后,便无缘无故染上了头疼的恶疾。
那种痛深入骨髓,一疼起来便昏天黑地,似乎颅内有什么东西将被撕扯开来,牵动着他全身的每一寸骨血皮肉,如遭千锤猛击,又似万针扎刺,简直痛不欲生。
彼时帮中长老为他四处寻医问药,都没看出任何名堂或者说稍微缓解一些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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