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一愣,见朱翊钧主动说了,便笑了起来:“钧儿说得对,你才是大明皇帝,你说说,冯保该怎么拟?”
冯保也转身回来,带着欣喜之色:“请陛下谕示!”
“拟:遵旧例!”
朱翊钧回答后,就解释起来:“题本奏疏依旧先由司礼监直接呈递给朕观览,朕有不能处理者再令司礼监转发内阁票拟,朕让司礼监批红所发中旨依旧有效,不用给内阁解释!题本奏疏副本本就会发往六科,故中旨之当与不当不应由内阁封驳。”
李太后听后点了点头:“钧儿能有自己的主见,吾心甚慰,冯保,按照陛下的意思拟吧。”
“是!”
冯保知道按照陛下的意思“遵旧例”等于皇帝直接表明态度不罢黜司礼监之权,辞令比李太后所说的“知道了”更直接,等于直接让内阁放弃想趁陛下年幼夺司礼监之权的想法。
朱翊钧可不想让内阁和司礼监为了决策大权归属问题一直扯皮,所以才会认为给高拱奏疏的批红应该是“遵旧例”而不是“知道了”这种没有明确意见的辞令,以此让内阁彻底死了想夺皇帝决策权的心。
不然的话,高拱见朱批是“知道了”,只会认为年幼的皇帝和长于深宫的太后没有主见,惧怕内阁,而变本加厉地要求将司礼监大权归于内阁。
朱翊钧忽然想到也许高拱会不认司礼监的账,便忙道:“冯保,朱笔给朕,朕亲自批!”
……
张居正没有将冯保传达的太后口谕转述给高拱听。
高拱此时反而意气风发地在内阁值房内对张居正说道:“叔大,如今陛下年幼,两宫或许因学识不深而不敢擅专朝政,然这冯保可是学识出众,还颇有野心,不然也不会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还提督东厂,我大明掌司礼监者谁会兼掌东厂,这内相与厂公本就不能合为一人,而一旦合为一人,便是宦官专政之象,因而,这冯保不除不行!”
“元辅所言极是,然冯保掌司礼监兼掌东厂是先帝遗诏,而且还是托孤大臣,即便是陛下也不能轻易罢免!”
张居正说道。
高拱看了张居正一眼,偷偷一笑,然后把桌子一拍,怒道:“谁不知道他冯保是矫诏的,我高某最知先帝心思,先帝怎么会把朝政托于一宦官之手!甚至还让这宦官既掌司礼又掌东厂!叔大,难道不觉得此阉不应该被除掉吗?”
张居正自然不敢这么说,不然他就等于背叛了整个文官集团,便道:“自然应该,下官也和元辅一样,对此事甚为担忧,然亦不知该如何让此阉离开司礼监或让出东厂之权。”
“今日老夫给陛下上了一道奏疏,奏疏内容是要求罢黜司礼监,权归内阁,只要奏疏发下来,你我阁议拟票通过,司礼监就无专擅之权!”
高拱这么一说,张居正也不能不同意,毕竟他不能直接表态站在冯保一边。
这时候。
就见一内臣持疏到内阁,命高拱接旨。
高拱拿了奏疏见上面已批红“遵旧例”便愣了片刻,便问道:“此疏不转发内阁阁臣议拟,而直接由中旨发出,为何?”
内臣把御批拿了出来:“元辅请看,此乃陛下御笔亲批。”
高拱环眼睁大了起来,把袖子一挥:“安有十岁天子而能裁决政事者乎?!告诉老夫,安有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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