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简单的自我介绍,似乎是航空部队的一贯风格,而他们的傲慢姿态,就跟数千米高空的空气一样,冷的毫无保留。
魏斯开门见山道:“军官先生,冒昧请您前来,是因为您的士兵被我们俘获了,我们想……”
这名军官一声冷笑,打断他的话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满脑袋不切实际的奇思异想。若是实战,你以为我们会轻易派人下来让你们打伏击吗?我们会先用炮火清扫这片树林,你们一个也活不了,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
“如果来的是一艘巡洋舰,这话我信,但巡防舰……”魏斯摇了摇头,“长官,我绝无不敬之意,而是实事求是——你们这艘战舰装备的是18皮埃尔口径的火炮,在我们提前做好分散隐蔽的情况下,你们对我们设置的假目标快轰一轮,根本造不成杀伤。如果你们炮击之后直接离去,我们无话可说,但为了确定战果,你们派来了一小队舰员,便如同鱼儿咬了钩。现在鱼在我手,难道没有有资格跟您谈谈?”
这名军官将魏斯上下打量了一遍,威吓道:“就算损失几名舰员,我们的战舰还能正常运转,而你们呢?全军覆没!”
魏斯不急不躁地回敬说:“我们全军覆没,那也是共同进退!你们若是这样舍弃同伴,不怕损害名誉?”
飞行军官愣了一下,然后换了种语气:“有意思!说说看,你们想怎么样?”
魏斯道:“我们要40人六天份量的补给,还有你们三天内不予追击的承诺。”
军官往魏斯身后看了看,押着三名舰员走出树林的“敌方士兵”只有十几个,按照对方要求的补给份量,应该还有二十几个人藏在树林里。
他皱起眉头:“如果我们答应你们的要求,我们能得到什么?”
“这几位舰员不被判定出局,以及……一个绝对有益的教训。”魏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答。
军官未置可否,而是低头思虑。
对方在犹豫,说明他们无意拼个鱼死网破,毕竟这只是一次演习。
于是,魏斯进一步道:“长官,对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飞行部队而言,我们就是一群不起眼的小鱼小虾,消灭与否,对演习的评分影响甚微。可是对我们这些军事生涯刚刚起步的学员们来说,若能在困境中脱身,无论是对我们的演习评分,还是对我们今后的道路,都会有非常大的影响。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想出这种不得已的办法,希望您能够体谅!”
听了这话,这名军官舒展眉头:“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无权答复你,我需要回去向长官报告情况。我们能否达成这笔特殊的交易,还得看他如何决定。”
魏斯面露笑容:“感谢您,金先生。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记得您给予我们的理解。”
说到这里,这名军官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接着问了魏斯几个问题:他们是如何流落至此,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否需要演习规则之外的帮助,譬如将有伤病的学员带回后方去,等等。
对于这些问题,魏斯含糊其辞但又合乎常理地一一作答。这样的对抗演习,除了演**指挥部掌握着有关双方兵力部署和行动路线的信息外,任何一方都不会提前知晓对手的部署,他们只能通过各种侦察手段,不断获取、拼凑有关对手的军事情报,加以分析、甄别、计算、推论,从而判断出战场另一边的局势,然后有针对性地调整己方部署。所以,“巴斯顿学生团”究竟编入第一波还是第二波预备队,什么时候投入战场的,眼前这名飞行军官心里肯定没数,只要魏斯的演技够赞,完全能够误导对方,让他以为这群散兵的意图就只是撤回己方控制区。
在十几个兵团、数十个师相互对抗的战线上,区区40名学生兵投进去,无异于将一小块石子丢进大海,根本掀不起波浪来。
该问的都问了,这名年轻的军官对魏斯敬了个军礼,转身走了。
刚才回去报告的那名舰员,依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直到他坐进吊筐。
魏斯偏过头,对留在他身旁的那名舰员说:“他……是你们的舰长对吧?”
这名舰员没有立即否认,而是迟疑了一下:“为什么这样问?”
魏斯笑了笑:“感觉。”
他还是没有直接回答:“是与不是,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说实话,没什么区别,这毕竟只是一场演习。”魏斯答道,“跟他说话,觉得他像是一名战舰指挥官,而不是听命于战舰指挥官的下级军官,所以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
他回头朝飞行战舰那边瞅了一眼,低声道:“不得不说,你的眼光很准。”
魏斯仰起头,注视着依旧悬停在半空的飞行战舰。马隆-金……他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与此同时,在“阿莱斯”号的舰桥里,刚刚回来的马隆-金上尉,重新穿上了属于他自己的军装。在跟两名副手商议后,他决定用240份军用口粮交换被俘的舰员。大会操期间,这样一艘拥有60多名舰员的二级巡防舰出动执行警戒巡航任务,除搭载供舰员们生活半个月的食物淡水之外,还额外携带了4000份军用口粮,用以提供给那些遇到麻烦急需援助的地面部队——包括放弃抵抗的演习敌对方。
从中拨出240份,根本不算什么事。
安排手下的军士长处理以货换人的具体事宜后,马隆-金手捧热茶,站在舷窗前注视着地面上的人,挑起嘴角,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胆子大,脑子活,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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