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喔哦~~~
鸡鸣响彻山村,青冥天色里,安静的村落渐渐有了人声。
阳光照进破烂的窗棂,耿青感受到眼皮上的暖红,睁开眼,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一巴掌将卷在床沿睡觉的小狐狸拍下去,顺手也将又塞进被窝的那些石子一一丢回到地上,才套上补丁的鞋子拉开房门走出。
院里,两只老母鸡一声接着一声的啼鸣,刨着爪子在菜地里翻找虫子,草棚下,妇人正忙着烧火,见到儿子起床出来,指了灶头上摆着的一只碗。
“柱子,端去吃了。”
那是每日都给耿青准备的乌米饭,用来将养身子骨的,农家人不把身子养好,往后如何下得了地?
“就来。”
耿青趴在水缸吸了一口水,包在水里鼓鼓囊囊几声,随后仰头‘咕波咕波’漱了下喉咙,朝泥地‘嗬忒’了一声,将清水吐尽,这才过去灶头端上那碗米饭,正往嘴里刨时,外面忽然掀起一片吵闹,声音大的吓人。
“打人啦!大伙快来!!”
“出什么事了?”耿青起身偏头看去外面。
这时,旁边婶子家的阿奶飞快跑了过来,气喘吁吁扒着篱笆院门,指着外面:“金秋,快快,那刘财主遣了好些人,跟村里老爷们干起来了!”
“什么?!”
王金秋丢到了手里柴禾,起身在围裙上擦了下手,拿上锄头叫骂:“这个天杀的!”跟着老妇人就朝院坝那边跑,耿青也连忙放下碗,犹豫了一下,咬牙拿过另一把锄头,跟上两人跑到外面,真到了必要时候,他还是敢动手的。
提着锄头跑到村口,人声变得嘈杂纷乱,挨家挨户的村人拿着镰刀、锄头、扁担就冲了出来,与乌泱泱的一拨人扭打在了一起,村口的门坊被波及,不知谁打偏的锄头砸在柱子上,垮塌下来,将一个刘家护院和一个村里男人给压了下去。
“刘老爷买你们地,是看得起你们,不知好歹,给我打!”领头的那管事,挽着袖口,叉腰大喊,“打死这帮刁民!”
从外面冲来的护院、打手械斗、徒手经验丰富,更是身强力壮,哪里是普通村子百姓能比,大春他爹冲上去还没来得及挥开锄头,就被人蹬了一脚,坐到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村中有威望的太公扬着拐杖走在中间叫所有人住手,没人理他,被扭打的两人撞了一下,差点没栽倒,随后被王金秋拉到旁边躲避,随即妇人举着锄头就冲来进去见人就打,不时喊耿老汉的名字。
村子已经混乱起来,到处都是扭打的身影,耿青走在外面,见同村一人被打手按倒在地,赶紧趁机一锄头砸在对方脑袋上,打的满头是血,撒开脚又溜去别处,听到妇人的喊声,也跟着寻找耿老汉的身影。
混乱里,远远看到老头子和几个村里青年在另一头跟那帮护院打斗,推搡撕扯间,有人拿着棍棒冲过来,耿老汉正好回身,手中扁担挡了一下,将对方棍子架住,却是没经验的被那人一脚正中腹部,踉跄后退,手上一松,架在头顶棍子呯的一下,打在他头上,花白的头发散开,瞬间被鲜血染红,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倒地。
旁边几个村里汉子“啊——”的怒吼将挥棒那人扑倒挥拳就打,王金秋远远见到丈夫倒地,也尖叫起来,耿青推开前面几人也在朝那边挤过去。
“打死人了!他们打死人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混乱厮打的人群渐渐停下手,那帮护院、打手见躺地,满头是血的老汉,一个个对视一眼,收了棍棒,那管事的朝他们招了招手,看到一片混乱的村子,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今次只是让你们给个教训,下次就可就不一定什么样了。”
旋即,带着人离开。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耿青挤过这边,看到地上紧闭眼睛的耿老汉,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王金秋挤过来,一把扑倒丈夫身边哭喊,有经验的村人连忙回家,捧了柴灰过来,赶紧给流血的伤口捂住止血。
反应过来的耿青,连忙招呼大春他们帮忙,合力将耿老汉抬回家里,平放到木榻上,手忙脚乱的擦血止血,好在过得一阵,耿老汉渐渐醒了过来,虚弱的睁开眼睛,只说自己没事,就是脑袋昏沉的厉害。
周围帮忙的村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聚在房门口凶狠的骂起那刘财主。
“幸好我们都不孬,不然真让他给得逞了!”
“不光有喜受伤,咱们不少人也挂了彩,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今晚大伙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们也去他家里闹上一场。”
“对,弄死他狗日的。”
凶狠的话语,多是一些愤愤不平的气话,今日打了一场,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何况那边护院、打手还只拿了棍棒,要是换做刀兵,一帮村里人哪里对付得了,咋咋呼呼过后,是一个跟着一个的沉默。
快到晌午的时候,众人才散去,王金秋湿红着眼睛,将家里的两只老母鸡杀了一只,拔毛炖上,便坐在灶口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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