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抿住唇不说话,又害怕自己被打,瑟缩着微微颤抖。
这副避之唯恐不及的厌恶模样叫何远更加心堵,冷冷看她半晌,终究自己气闷地走了。
林缘理理衣裳,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何远越想越气,气到最后竟然隐隐觉得心口闷闷疼起来,蔫头耷拉脑袋地没了精神。
铁牛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道:“我说远子,就是被婶子骂一顿,也犯不上哭吧,咋地,家里打你了?”
何远吸一吸鼻子,嗤了一声,“滚你妈的,老子什么时候哭了?”虽然眼眶有点胀胀的,但他确定自己没哭。
听他声音还算正常,铁牛放下心,坐到他身边,“家里又逼你找事做了?谁还不是这样来的,他们说他们的,咱们自己自在不就得了。”
铁牛肚子里没多少墨水,也实在不会安慰人,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劝了一会儿。
两个人就坐在河岸上,吹着平原上刮过来带热气的风,听见河里哗哗朝东的流水。
良久,铁牛都感觉就这样干坐着实在傻得冒气,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何远却先开口了:“我是不是很讨人厌,一点都比不上我哥聪明、上进、有文化,十来岁的年纪就开始教书。”
原来是从何进身上看到落差了,铁牛咂咂嘴,“那能一样吗?进哥从小养在镇上你外公家,管得严,读书上学都比你早。你们就不是一处长大的,怎么比?”
何远的情绪没有好转的迹象,铁牛又道:“我们村里的小伙伴都喜欢你,放心吧,说到聪明,你比进哥聪明多了。”
何进就是占了先读书的优势,一直读到现在,能不优秀吗?铁牛还是觉得何远脑子更灵活些,还记得小时候下大雪,村里总有好大的鸟儿来觅食,当时多少人想捉来打牙祭。
就何远想到用笼子,底下放些包谷,用个棍子撑着,等大鸟去啄食,绳子一拉,一扣一个准,还有不少人学他,就是没有他逮的多。
他们这帮小伙伴喜欢跟何远玩儿,也隐隐以他为头头,不是没有道理的。
打架时气上来谁不用拳头服人,何远偏能兵不血刃,给人好看,何况他拳头上的功夫也不是盖的。
铁牛胡说八道了一通,觉得何远气应该消了,何远还是闷闷的,自己起身先回去了。
铁牛摸摸脑袋,“没道理啊,以前也不是没有因为何进被奚落过,谁这么厉害,骂得远子这么难过。”
林缘又打了个喷嚏,徐英笑嘻嘻道:“恐怕有人想你哩,看你今天打多少喷嚏了。”
“是骂我吧。”林缘嘟囔道。
眼下正是收洋芋的时节,河子屯公社还算是比较富裕,公社里三个生产大队,一二三等的好田好地也有很多。
全公社春天种的洋芋红苕有整整几百亩地,漫山遍野都是埋头苦干的生产队队员。
先用锄头挖,把土地挖松,然后揪着洋芋藤从地里拔起来,拔的时候要掌握好力道,一鼓作气。连带着泥土的丰硕果实一串一串挂在藤上,饱满的犹如天上圆圆的太阳。
林缘在前头挖,徐英就在后面拔,再把藤上的洋芋全部摘下来堆在一边。
两人玩得好,干活也有默契,一点不比公社里其他的青壮年干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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