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文天祥《正气歌》
其实杨清之所言……说了半天等于是没说。所谓求人不如求己,山东的田悦、王武俊、朱滔、李纳苦苦支撑了三年,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别说是拖住官军的大部,就是拖住一半的官军主力都不一定做得到。反倒是淮南的李希烈军势正盛,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的勤王兵马多从山东行营调遣的原因。
再说了,就算四王真的有实力拖住官军大部,损己利人的事情,恐怕他们也不会做。所以严格来说,杨清这才是真正的纸上谈兵。但是他谈得好,虽然这些想法操作起来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这已经是当前形势下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一场战役可能持续很长的时间,但是胜负手往往只在关键的一两场战斗之中。对于如今的朱泚来说,关键点只有两个——要么在援军来之前擒住李适,要么全歼回援的官军。
别无选择。
还是那句话,这场叛乱,在韩旻在洛驿被叫停之时,就已经注定失败了。起码杨清是想不出什么反败为胜的方法。杨清不知道奉天的李适怎么想,但是他很清楚,这次叛乱若是得以平息,最大的功劳应该颁给段秀实。
如果不是段秀实用近乎自杀式的方法阻止了韩旻,那么这场“叛乱”可能已经结束了。
而这么做的代价,无疑是他自己的生命。
“禀太尉,司农卿段秀实、左骁卫将军刘海宾带到!”
群臣看向殿门口,就着黯淡的灯火,两个蹒跚的人影跨进了大殿。
杨清一眼就认出了走在前方的那个老头,便是那个在含元殿前啐了自己一口的老头。他的头发早已花白,长年征战使得皮肤变得黝黑、粗糙,满脸的皱纹就像是那横刀划出来的,深刻入骨。殿中没有一个人想象不到他的结局,恐怕他自己也是清楚得很,但是他依旧高昂着脖子,尽力伸直了自己佝偻的后背,浑浊的双眼中直射出鹰一般锐利的光芒,直奔皇位下的朱泚。
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刘海宾,不住地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等走到殿中之时,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嚎啕大哭,呼喊着饶命。
坚硬的地砖一次次与头骨碰撞,大殿中回荡着“砰砰砰”的撞击声,鲜血很快染红了刘海宾的脸庞,一旁的段秀实依然矗立着,却在不动声色之间与刘海宾拉开了距离。
但是朱泚仿佛动容了,呆愣了半响,他“哎呀”一声跳了起来,捧着手跑到刘海宾面前。
“刘将军何至于此?”
言罢就要用手去扶他。
是错觉吗?杨清看见刘海宾的手好像伸近了靴子。那个亮光是——原来之前的跪服,只是一张强弓在射出之前必要的弯折而已!
只见原本还是跪服于地嚎啕大哭的刘海宾突然跃起,手里攥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刺向朱泚。群臣一时惊呆,竟无人阻挡。杨清因为站得较远,就算想救也救不了,只能呆楞着看着刘海宾刺出了匕首。
然而朱泚的反应也不慢,他迅速伸出胳膊阻挡。
鲜血四溅,短小的匕首被卡在了朱泚的手臂上,一时间竟拔不出来,而四周的群臣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把刘海宾扑倒在地。
源休更是直冲到朱泚面前,扔掉自己手中的白玉笏头,撕下自己的朝服给朱泚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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