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茂这下子是真的手忙脚乱,看到一向别扭,就算咬着牙眼泪含在眼里也不肯在任何人面前示弱的女儿这样放声痛哭,他心里头像是有刀子割一样疼。
他不知道自己女儿这是因为乍然回到十几年前,又多年未见他,愧疚和思念累计到了一定程度才爆发的痛哭。林温茂还以为是妻子刚才的话伤了女儿的心,一时间满是自己没有及时阻止陆尔曼说那些话的懊恼。
“闺女,别哭了,别哭了。下回,下回你妈再这么胡说一气,爸爸一定说她,一定不让她再说你了。乖,别哭了啊!”
林昔微哭过一阵,只感觉胸口那股郁结散开了大半,她擦干眼泪,面上泪痕未干,却唇角一弯露出梨涡:“爸爸,我没事,本来是有点委屈的,哭了一顿就感觉好了。”
“我妈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她就是嘴上说的难听,其实是为了我好的。妈妈照顾家里还有工作很辛苦,让她说说吧~她多少心里能舒服点。”
“反正,我又不会少块肉的。”林昔微说到这里,有些俏皮地眨眨眼。
林温茂一脸感慨,大掌覆上女儿的头顶:“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说女儿是小棉袄了,好孩子。”
林温茂还是担心林昔微学习累到,坚持让她休整一天,等到后天再继续回去上课。林昔微也没有拂了林温茂的好意——刚巧,关于天地造化钟,她也要再好好探索一下。
回到家进了自己的卧室,林昔微转身锁好门,这才真真切切松了一口气。
她的卧室不大,只有四五平米的样子,放了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和一个柜子,这就已经几乎转不过身来了。
这房间里的一切布置都按照陆尔曼的意思,床单枕套都是纯色的雾霾灰,窗帘是深深的土褐色,印着些老式的同色花样纹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整个房间,除了书桌上摞了好几层的书,以及衣柜里几件简单换洗的衣服之外,就没有其它属于林昔微的个人物品了。
林昔微曾经觉得这样的生活单调枯燥,让人每时每刻都有种窒息的压抑。
现在的她依旧不喜欢这时候的生活,但是过了十几年再翻过来看,这沉闷的房间也生出亲切。
这里,毕竟是她和父母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
林昔微躺在床上,闻着被褥上熟悉的气息,不知不觉就模糊了意识。
她好像是睡着的,又好像是醒着的。半梦半醒间,林昔微只感觉自己一直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狂奔。
她不知道自己在跑些什么,只直觉有什么坚定无匹的信念感在支撑着她。
那些身侧的迷雾,泥泞潮湿的空气,冰冷更胜严冬的温度,像是一张无形而巨大的网。
而她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拼了命地,向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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