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活不过几日了,这件事贵妃必然是知道的,十有八九,奶娘是她的亲姐,她就不想见上这最后的一面,什么话也没有吗?
肯定是有。
而且贵妃也不会轻易的就将奶娘招唤到她的宫里去,更不会冒然的踏进延庆宫,那么,此时随着皇后一道去赏花,算不算是一个机会呢?
太子妃沉思着......
稍刻,众人等簇拥着皇后与贵妃以及众嫔妃人等,奔着延庆宫方向而来。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的,众人等的心情也都好,形同散步一般,众人等就走了过来。
太子妃脸上带着笑,毕竟皇后命她给众人等当个向导,再说延庆宫中的花也没有比她知道的更多。
早在刚刚出得坤德宫的大门之时,太子妃就与玳瑁低低耳语了两句,这会儿,命她快步回到延庆宫,令延庆宫人全体在门口处迎接皇后,并且一同陪着皇后众人等园中赏花。
不一时,远远的见延庆宫大门口,全体人等都出来了热烈迎接,当然,奶娘也不例外,出来迎接。或是事前没有个准备,她的发髻看上去有些凌乱,一直低着头在人群的后边。
礼罢,穿过大厅,顺着另一处侧门走进花园之中,这样的走法,算是最近的一条路。当然,从外面其它处也能走到花园当中,但要多走上一会儿。
特别是在辰时渐末,巳时将出之时,五光十色的花朵在阳光下显得很是烂媚。
不同于它处,皇城之内除了冬天之外,春夏秋三季皆盛开着各色的鲜花。若蜜蜂一般辛勤忙碌的园工匠人自是有一定的办法令各种名贵少见的花木,随时盛开,并且花期延长。
太子妃自然是得走在最前端,边走边给皇后与贵妃还有各宫嫔妃们逐一介绍着花木,还真是非常的考验人,这突如其来的解说,就形同一本打开着的花木在百科全书一般。
说对了没什么,说错了半句就有人跳出来炸刺!
紧随着贵妃的身旁,温婉将耳朵竖起来听。
前一时,被关起来这个贵妃姨娘好像是没理她或者把她给忘记了一般直接忽略,她心里自然不是个滋味儿,恰在此时,想寻机当着姨娘的面儿,找回来存在感。
眼见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约有百十来人,沿着园中的小径往前走,就像一只在地面上蜿蜒曲线蠕动着的长蛇。
或者说没有解说之时,只是看着艳丽的花朵点头,光知道好看,但有解说的人,将花的名字能及花期长短甚至还有一些入药的根茎都讲出来,那还真是长知识,印象深刻啊!
皇后不住的点着头,心中自然是钦佩着太子妃才学满腹。
一处娇艳的花墙之前,犹如一面花海的瀑布,从上往下奔泻而下,蔚为壮观。
众人驻足,温婉急着上前,抢在太子妃之前又学着太子妃的样子给大家讲解着,不一时,方嫣红也不甘示弱,上前也抢着说起来。
太子妃说得口干舌燥,笑了笑不做声的听着,却见贵妃退到了后面,向旁边一处凉亭走去,似乎阳光有点晒,又有些累了,她的身子有些个胖,走到宫门口时就有些气喘。
温婉本想在贵妃跟前露一手,寻机会奚落一下太子妃,却见贵妃转身走了,理都没理她,立刻,形同泄气的皮球一般,瞬间打蔫了。
两句半,将话茬直接丢给方嫣红,拔脚溜边儿。
方嫣红何时对花木认真研究过,好比被晒在台上,硬着头皮硬说。说来说去,不过是说些个外观的颜色、外形,然后低头闻一下有没有香味,抬头又跟大家说一声什么香。
众人等不用好眼神看她,这样的解说还用你来说吗?谁还没长眼睛、鼻子,不会看,不会嗅吗?可真是的!
大好的心情,被她给解说得七晕八素的,就好比百花开得正艳,过来一个大丑娃娃一把将花蒿下,别在头顶上。也不知道是大丑娃娃扮丑了花,还是花扮丑了大丑娃娃,花也蔫了,看什么都不对了!
方嫣红还在不停地硬说之时,众人等可不买她的帐,直接又都去围着太子妃问这问那的,盛情总是难却,难得众人等来到延庆宫,即便是太子妃嗓子有些沙哑了,也很高兴的继续给大家讲解着。
走着走着,队伍就越拉越长,一个转弯处,眼见着凉亭中贵妃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婉站在其中,手搭着凉棚四处张望着。
花园很大,花木又茂盛,百多人游园,想找个人也不太容易。
不知何时,奶娘快步跑回了室内,坐在镜前急忙的梳理着头发,可能是过于着急,她进来时没有把门关上。
大老远看着奶娘回来,迅速入得室内直接钻到床榻之下的玳瑁紧紧闭着嘴大气都不敢往出呵一口,她还是头一次与这个奶娘独处,而且距离这么近。
‘啪嗒’
门被关上,贵妃毫无声响的走了进来,随手将门栓从内划上。
奶娘回头之时,吓了一跳,手中铜镜落地,‘咣当’一声响,紧跟着她开口惊诧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贵妃道,“你怎么样?”
“你准备怎么样?”奶娘低声道。将一只耳朵紧贴在地面上的的玳瑁清晰能听得出她说话时腔调的颤抖。
“不知道,”贵妃道,“我不知道。”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一步一步的向奶娘靠近,奶娘就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出好几步。
少刻,她停顿下。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能感觉到她的血直往脸上冲,嗓门有些个梗塞道:“还没有从雨夜的惊惧中恢复过来吗?我想,你心中早有准备了......”
“没有谁知情,”她说,“不会有人知道实情的,你为何不信我?”
踱来踱去,踱来踱去,她像是将头摇动得跟拨浪鼓一般道:“没有?”
“仅仅是我们俩个还有太子知道,在这宫里。”奶娘道。
“你敢断定,你敢断定,”她变得异常的激动,像是上前将手指戳到奶娘的眼皮子前道,“这宫里不会有人知道?”
“谁能知道呢?”奶娘颤抖着道,“刚出生时就被调换了,我是最清楚不过的,谁能知道......”
她将手指戳在奶娘的脑门上,直接将她戳得颓然坐在一张椅子上,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为了你儿子的将来,我相信你知道应当怎么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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