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毕竟还是要远离了,也许她真的这么设想过,也许她可以不在乎,可是毕竟是有过朦胧的希望的,远离不远离,不该由他说了算,在她没有做选择之前,他就不应该先做选择,凭什么呀,自己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放肆了一顿,留下一点故事,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跑了,还害得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在齐青面前出了丑……
可想而知,齐青一定知道她当时是很生气的,一定觉得她是在嫉妒,丢死人了,应该平平静静的,打过招呼后有说有笑地跟齐青继续去打饭,甚至应该坐回到他们身边吃饭,气氛美好安详,一团和气,她应该这样对陈丽说,你捡到宝了,他跟他父母一样,都是才子,将来也是教学骨干,跟着这样的骨干,你以后会成为校长夫人,得有多风光啊,然后还要对那个人说,你也要珍惜陈丽,要对她负责,要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好好工作,努力做个好骨干,好校长。
唉,当时要是这样做,这样说,多风轻云淡,往事随风而逝,多完美的结尾,反正以后也不可能再见面了,留下这么一段祝福,多美啊,多洒脱呀。
“yes,gone with the wind。”她脱口说出一句英语,眼睛往书柜一瞟,看到了放在书架上的一套《飘》。
正在这时,她听到家里的大门被打开了,妈妈轻哼着小曲走进来又把门关上,叫道:“非非,是不是你回来了。”
邱素萍本来有点烦,不想说话,只得回答:“是。”
“我说呢,怎么你的门突然关起来了,怎么没看到你的车?”
“我坐公交回来的。”
“吃过晚饭没有?”
“没有。”
“明天就周末了,怎么这时回来,对了,非非,你是不是不舒服呀,快开门给妈看看。”
“有一点,我想躺一下。”
“那今晚不上自修了吧,请过假没有?”
邱素萍想一想,也好,顺便请个假算了,反正今晚什么也不想学,就说:“你帮请一下吧。”
“那我马上打个电话给朱朝吾,让他帮请个假,明天一大早让老郑送你去。”
“不用了,爸不让公车私用,我自己坐公交就行了。”
“哪有这么早的公交,我就讨厌你爸这一点,世界皆醉我独醒的样子,又不是天天让送,偶尔送一次怎么了,油钱我给还不行吗?”
这时,门突然推开,外有人乐呵呵地说:“喂,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给我抓现行了吧。”居然是爸爸回来了。
妈妈说:“背你个头,背后背后,非非不舒服,回家来了,你今天不加班了?”
爸爸说:“天天加班,还不累死啊,非非怎么了?非非,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邱素萍说:“没到这程度,就是不舒服。妈,我饿了,你们帮我请了假,快去做饭吧。我先躺一下。”
父母异口同声:“好的好的。”
然后妈妈补了一句:“那你今天下午是不是没有练琴啊。”
邱素萍苦笑说:“练过了,下午刚好有个音乐课,请假去练了,哪敢不练哪,阿姨天天盯着做记录呢。”
“好好好,练过就好,你快给朱朝吾打电话,说非非不舒服要请假,我去做饭。”
“我赞成这样的合理安排。”爸爸乐呵呵地说。
邱素萍把书架上的一套《飘》取下来,一年半之前,某个人按她的要求,送给她这么一套书,其实当时她也没想别的,反正知道他没钱,送别的东西有点勉为其难,不送她又有点不甘心,就点了这个,她把这个当成一段成长的见证,这可能是她十六岁最后那一天所收到的,最微薄的一份礼物,却伴随了她一段有苦涩也有快乐的经历,并且,还偷偷地叩响过她的心扉,这一切,是时候清理了,反正她不想留下一丁点他的东西在她这儿。
她把书都包好,听到爸爸一边轻轻敲门一边轻声说:“非非,开一下门给我。”
她急忙把书放好,塞到枕头底下,把门打开道:“爸,怎么了,我想休息一下。”
爸爸轻声道:“我刚刚打过电话给朝吾了,有些话,爸爸想跟你单独说说。”
邱素萍警惕地说:“朱朝吾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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