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泽看她跟受惊的小兽一样眨着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心里没有一丝怜惜反而觉得做作,甚至是觉得厌烦,“朱姑娘想必是因为刺客的原因受到了惊吓,李彦,送朱小姐回去休息。”
朱媛娘别的都没有听清,就听清了最后一句,飞奔似的逃出了屋子,李彦默默收回刚抬起来的脚,“陛下?”
“随她去,朕又不是老虎,能吃的了她?”苏沐泽不满的冷哼一声。
李彦连忙低声提醒道:“陛下,这好歹是朱家的女儿。”
苏沐泽烦躁的摆摆手,让李彦出去想要休息一会儿,却在李彦快出门时突然喊道:“丞相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这么多年来,他是第二次看到那个人受伤,这次不是他动的手,却也是因为他,心里五味陈杂。李彦一时间没有想通,就回道:“云相应该是在处理刺客一事。”
苏沐泽“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对答案满意还是不满意。
朱媛娘自小就不太会认路,这寺庙又修的七转八拐的,不一会儿就找不到方向了,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来个人,连忙上前问路。
“抱歉,大人,请问太后所住之地怎么走?”朱媛娘怯生生的仰头看着对方,音线还有一丝不安。
云非本来就看这女孩有些眼熟,再一听太后二字,立即确定对方的身份了,不过这人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朱家的小女儿?”
“是。”朱媛娘被云非审视的目光惊退一步,警惕不安的看着对方,声音越发小了,“大人可是我爹的好友?”
“好友算不上,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有有一段顺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卫征意见过大还是因为疲累脑子不清楚,竟然自动浮现出一句话: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多谢大人。”朱媛娘勉强笑了一下,福了福身,心里却沉重的很,刚开始不觉的,这会儿心绪平静下来再回想起来自己做的那些蠢事,忐忑不安,不知道怎么跟太后解释。
云非看得出来朱媛娘魂不守舍,一路上静悄悄的,没有做任何的试探提问,思路还在牛粪上面徘徊不去,想想卫征那五大三粗的体格,所生儿子应该也英俊不到哪里去,白瞎了这水灵灵的一姑娘,也难怪朱守山不乐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卫临溪了,换了自己也肯定不乐意。
朱媛娘一路上都在小心观察着云非的脸色,虽然内心惊惶,但思绪却比以往更加的清晰,到了岔路口分别时,大着胆子拽住了云非的衣袖,轻声道:“大人能否帮小女子一个忙?”
“你说。”
朱媛娘斟酌了一下,出人意料的说道:“大人能不能命人带我的丫鬟离开这里?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是又怕太后和我爹担心,是以不敢告诉他人,希望大人能帮我一下,让丫鬟帮我买一些药品回来。”
云非看着面前这个羞怯的小姑娘,阴冷的神色在缤纷暮霭之下衬的越发阴翳,朱媛娘总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了,不由自主的就减小了声音,“大人?”
“好好休息吧,本官观你也不过是忧思过重而已,或者请孙太医瞧瞧也可以,本官跟孙太医还有一些交情,姑娘可以放心,他绝对不会告诉你爹。”云非冷硬的拒绝道,不等朱媛娘再做请求,就指着她身后的那条路道,“顺着这条路,姑娘就能找到地方了,本官还有要事,就不多做停留了。”
等到云非走远,朱媛娘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恰逢宫人来找,急忙收敛了脸上神色应对来人。
云非回到自己的住处,贺州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到人回来,也不寒暄客套,开门见山的说道:“据那些处理尸体的人禀告,这群刺客应该是从离沧国来的。”
“离沧国?”云非看了眼四周,示意他进屋说。
两人进屋之后在桌边坐下,云非敲打着桌子,道:“证据。”
“发现了这个,这个是离沧国皇族死士的身份标记。”贺州将一块刻着凋零了一半的梅花的铜牌递给了云非,脸上也是一片凝重,接着道,“离沧国虎视眈眈多年,这次突然袭杀,怕是不久就会有大动作。”
云非接过铜牌细细观摩了一番,东西不像是作伪,联系到卫征莫名其妙的跑回京城,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疑,“这件事情暂且按下不提,你现在想说的怕也不是这个。”
“先帝的诏令我还留着,上面的旨意我也还记得。”贺州慢慢说道,双眼紧紧盯着云非,“这些年来我们之间也有不少的猜疑算计,但是不管如何,我希望我们都能够不违先帝意旨,不至于有一天兵刃相向。”
云非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带人搜卫将军的家,蛮横抓人就是贺统领的诚意?”
“那也是你背约在先,暗中勾结卫征。”贺州也甚是强硬,咄咄逼人,“你这些年做的事情你自己清楚,不用我一件件详说了吧。”
屋里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阴沉凝重的气氛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酝酿,就像是夏日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停止了对话,是因为明白再说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贺统领直接说来意吧。”最后还是云非率先打破了静谧。
贺州敲敲桌子,“陛下该成亲了。”
云非一直低垂着的眼帘猛地抬起,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像是尘封多年的青锋陡现尘寰,烁烁寒光亮的人心生畏惧,但贺州不闪不避,甚至还冷笑了一声。
“云非,步阳国能制衡你的并不是没有,我不行,但有人可以,希望你别多行不义。陛下的婚事我不希望看到你插手,否则······你或许不知道先帝其实是留了三封诏书的吧。你以为先帝很信任你吗?信任到了将整个国家都交托给你的地步?别幼稚了,先帝英明,早已经料到你的狼子野心,留下了第三封遗诏,相信我,你不会希望见到第三封遗诏内容的。”贺州站起来向外面走去,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冷飕飕的夜风灌进屋子,吹得人浑身发寒。
数点寒星已经迫不及待的钻出了云层,眨巴着眼睛看着下面的这方世界,习习凉风吹过树梢,带起来一丝凉意,还有属于初春的冰寒。
贺州离开时并没有关上房门,云非也懒得起身,就坐在桌前看着院子里那棵孤零零的桃花出神,直到明亮的月华都已经铺满了大地,屋子里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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