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海南听到这里,回眸看她脸上恢复极快的神色,及那非凡人的淡定,一笑:“你住下可以,栖南居一次期限十日,这十日,紫涵会为你服务,不过,你爹怎么办?黑鳞帮的人不会放过你,找不到你,会折磨你父亲到你出现为止,你可以不出门,但我得救你爹。”
昔情依依精神萎靡下来,难过地揩泪:“依依活了二十几年,从前时时都怨自己是个女儿身,身不由己,在家从父,再嫁从夫。”说罢又是自嘲地摇头苦笑。
奚海南忍不住道:“女儿家又如何?命终究是自己决意才算数的,他们要将你掳去抵债,不也反抗跑了出来?”奚海南语气重了些,“只需你自己不听这些无谓的伦理,只管自己便是了。”
女子垂头不语,不知是在思索奚海南所言,还是在思考如何作答。
过了一会儿,她哀惋地点点头:“我爹害了咳病,很严重的咳病,时时一咳就会吐血,我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这趟来,我根本连他的人影也找不到,人生在世,生死有命,我娘还在时,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他卖光了,直到我娘两年前去了过后,家里唯一还剩的就只有我了,不想我爹还是变本加厉,把我卖到艺坊,求取高额的卖艺钱和打赏钱……在他眼里,让男人欣赏喜欢远比收房好……”
昔情依依卑微地摇了摇头,说不下去,抽泣着深吸了一鼻气,极度哀怨地闭上眼睛,像在面对一个极不情愿面对的死结。
她激动到有些扭曲的脸似下定了决心,抬头对上奚海南定睛于她的眼眸:“到今夜,我们各自的生死皆有命,那帮人就是因为抓不到他,才抓到前来东临国寻爹的我,如今,我已绝望,只求还了债后,能回西星安居。”
昔情依依剧烈咳嗽了几声,弱弱地移动双手取出上衣内兜里揣着的钱票:“这是一千两,是依依的全部积蓄,一直藏在贴身处,还好没被那黑鳞人搜身,否则后果难料,依依想等上几天,等这件事消停下来,还请紫涵姑娘陪依依走一趟。”她复转头看向紫涵。
女子这番话说得紫涵有些辨不清对错。
奚海南曾经提醒她,人世间有很多非黑非白的事,而他们面对再多或黑或白的事,都只需做好当事者所求之事即可。
便道:“好,你什么时候去,说一声便是。”
女子获得安慰,跟着紫涵上了楼。
安顿好女子,待紫涵再下楼时,内阁的烛光已经熄了。
奚海南已回屋。紫涵有事不明,犹豫间还是敲开了奚海南的房门:“宫主看出来这女子有问题,不要调查吗?”
奚海南为人的寝屋很简单,全是正常男人的用品,一张床,一组柜,一张桌,一叠纸,一支笔,一摞竹简,一只药箱,全然不复圣水宫样。
只见他放下缠着髻冠的丝带,披散着长发回她:“不急,她没做坏事,就算查出来她有什么,我们也没理由动她,表面看,像是西星的细作,从我们这入手东临的消息,陆地上,东临和西星势不两立,东临一直见招拆招,西星便一直暗潮汹涌,国君既有主意,也无需我们过多插手,这几日你且好好看着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莫让她看出你在怀疑她。”
紫涵看着这应该熟悉却早已不熟悉的背影和长发,怔了怔神,直到听完了奚海南的话,才道:“如果是细作的来意,为什么不直接进宫找国君,以她的姿色,要入国君眼,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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