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陆言回到刻碑铺。
今天上午去柳泉居小酌了几杯,那里新进一种名叫“黄柑露”的美酒,果香十足,据说是洞庭湖那边的特产名酒,要不是陆言是柳泉居的大客户,消费额度高,根本没这口福。
下午又跑到琉璃街,赌了几次。如今诸多名矿大矿都掌握在各大赌石坊,地摊上能捡着的好料子越来越少,找了许久,才好不容易开出一个半玻璃种,回了回血。
但和一件揪心的事比起来,这些都显得不重要了,啥呢?
京察提前结束了。
这还要从刚才说起,陆言往回走,经过巷口时,刚好碰见前来送碑文的礼部吏目。
现在陆言都快成礼部殡葬司的御用刻碑人了,当初盛孝廉那几块碑刻完送到礼部,主簿瞧着以为是哪位书法家改行了,赞不绝口。
加上这小子懂事有礼貌,还有生活情趣,也不晦气,在诸多吏目中风评不错,这位主簿一听,直接拍板,决定以后朝廷大多数刻碑任务都交给陆言。
这边礼部吏目一脸高兴地拍着陆言肩膀,告知他京察提前结束,暂时不会再有朝臣被斩首,今天是最后一批,往后就只有秋闱的任务了。
吏目那是由衷的高兴,毕竟刻碑这玩意动不动死人,能少刻那自然应该高兴,这一程算是熬过去。
可陆言却是无比失落,没有碑刻,就意味着没有奖励拿了,血亏。
“官爷,这京察怎么提前结束了?”
“嘿,今个圣上不知怎么着,突然决定赦免一批罪臣,原本判了斩监候的一批人,直接被流放到延安府挖煤去了,捡回一条小命!”
陆言不知道这位皇上又哪根筋搭错了,前面还杀了好几个,这就突然慈悲起来,搞什么大赦,看不懂。
在封建时代,政策就是皇上每天的心情,一天一变,今天高兴,赦免一批,明天烦闷,杀一批。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待在刻碑铺这一亩三分地,任凭外面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点火上灯,开始刻碑。
今晚一共三位考生,一位京察的罪囚,尤其是秋闱,相比前两天人少多了。
也是,要是天天都死六七个,那这考试也没办下去的必要了,也没人敢考了。
三位考生,奖励都是凡品:速记药丸,八股通论,一只囊萤小盏。
速记药丸来自一位过劳猝死的考生,天生记忆力迟钝,背诵四书五经八股文尤其困难,但却为了中举考取功名,拼死读书,结果实在心力交瘁,死在了考试桌案上。
不错,难得是个正常死亡的,没碰上那个名叫“张育”的死神登门。
陆言一口吞下,缓缓闭上眼,在睁开眼,取来前段时间的《论语》,竟然只耗费半个时辰,就将整本书背过。
嘶--,这记忆力提高的程度,恐怖如斯!
消化完速记药丸,陆言又拿起一本薄册子,八股通论。
通篇讲述了八股文如何写和如何写好,对于八股文的写作技法进行仔细阐述。
然而,陆言又不参加秋闱,又不考取功名,这玩意有啥用?
得了,先放一边吧。
再拿起一只发亮的小型锦囊,里面有萤火虫飞动,囊萤小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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