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溪说:“寒栖夫人应该算是王爷唯一能够面色柔和相对的人了吧。”
“朝中有一位谏议大夫是煦王爷的启蒙老师,这位大人去世之时将唯一的孙女托付给煦王爷照料,她就是寒栖夫人。与其说是府中夫人,不如说是恩师的托孤之人。”桃溪说:“寒栖夫人与小姐关系还算不错,我家小姐经常回去寒栖夫人的宁乡轩赏花喝茶。”
柳扶月终于在王府里有一个还算是交好的人了。
穆长萦不明白,既然柳扶月都已经嫁入煦王府两年,就算是对莫久臣无感但也不至于对莫久臣不加理会吧。要知道对方可是随时能够定柳家生死的煦王啊。
“对了。”穆长萦还有一个最关心的问题:“你家小姐和东宫是什么关系?”
“你知道东宫?”
穆长萦摸了摸鼻子:“你和白黎都有意无意中提到过东宫那位。”
桃溪深深叹气,提起东宫那位,她就为自家小姐不值得。
十年前,尚未有名气的柳扶月随着柳壬入宫参加太后举办的赏花大会,大会上她结识了太子莫声文。当时两人并不知道彼此身份,在花园中交谈甚欢。柳扶月欣赏年仅十岁的莫声文的远见卓识,莫声文喜欢柳扶月身上的书香气,两人一见钟情彼此互生好感。随后不久,两人知晓了彼此的身份,柳扶月知道他是太后十分期待的太子,考虑身份悬殊,考虑婚姻大事由不得彼此作主,便心生不再见面的想法。可是架不住莫声文的积极主动,少女喜欢很快就被少年的心意打动,于是两人确立了彼此喜欢的关系。宫中对莫声文并无多少牵制管教,所以他经常出宫来找柳扶月,柳扶月也多次偷偷与莫声文见面。
柳扶月非常深明大义。她知道自己与太子的关系不宜放在明面上,不然肯定会引得宫中和柳家的共同关注。那时候莫声文因为丧母所以在东宫的位置岌岌可危。柳扶月太懂莫声文的野心和荣耀,所以为了不拖他的后腿,十年间一直都会偷偷的在背后做莫声文所谓的红颜知已。
可是,终究有意外发生。
柳扶月及笄那年,已经有很多富家子弟和官家后人来柳家拜访想要求娶她。一方面是柳扶月对莫声文的芳心已许,一方面是柳壬的自恃高贵,认为自己的女儿只能配得上高朝皇室,所以柳扶月一直没有成功出嫁。这非常对应柳扶月的心思,她本以为她可是抱着不大的可能排除万难能够与莫声文走到一起。可是没想到风云突变。
莫久臣掌管监尉司多年之后终于开始对鸿胪寺下手,鸿胪寺所有大臣人人自危,要知道在其官员之中无论官阶大小都是能够捞点油水的。适逢当时太后忙着为莫久臣娶妻,柳壬就将自己名声在外的女儿推荐出来,想通过联姻来保下柳家。事实上,太后一早就听说过柳扶月的美名,见过几次面也甚是喜欢,还真就考虑了柳扶月,可是她老人家反复思量也没有想到,柳扶月与自己的孙儿早已经情感互许,否则她也不会走出棒打鸳鸯的事请来。
柳壬听到太后的口风,便主动联合高相国一起研究嫁女儿的事宜。所以不到半月,柳扶月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成为了莫久臣的候选王妃。她哭过,求过,想过逃婚。可是柳家尤其是母亲的性命就在被威胁。她请求过莫声文想想办法,只是那时候的莫声文自身难保,更是无法开口去求父皇。适逢南部洪水侵袭,莫声文奉旨南下治水立功。这是莫声文非常难得的立功机会,保住东宫太子位在此一举。
于是,在柳扶月求助无门的档口,莫声文只能狠下心一走了之。这才有了后来柳扶月作为煦王府正妃嫁进煦王府的事发生。
“没想到莫声文如此胆怯!”穆长萦用力一拍桌子,哼声道:“简直就是背恩忘义之人!”
穆长萦不是没有听说过东宫太子莫声文,但都是听说这位太子如何贤明,如何努力,对他的感情状况丝毫不知。可是现在一听,他在关键的时候放弃了爱他的女人而转向去南下立功,心里就开始为柳扶月不值。
“后来呢?”穆长萦问。
桃溪道:“后来啊。半年之后太子确实立功而回,可那时候小姐已经嫁做煦王妃。太子私下找过小姐,说让小姐等等他,等到他登基为帝之后,一定将小姐带出来娶她为后。”
穆长萦切了一声。男人都长了一张会哄骗女人的嘴。
桃溪叹气:“我家小姐心里清楚。她是煦王妃,她的夫君是太子登基路上的最大绊脚石。到时候帝王之位上必定会有场厮杀,小姐这辈子都会与太子无缘。”
穆长萦终于肯相信桃溪看着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可是心里比谁都通透。一方面是她自己的理解,一方面是柳扶月教的好,才让她深居内院但也了解外面的残忍和现实。
桃溪双手搓了搓脸,让自己从悲伤的氛围中清醒过来:“总之,我家小姐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对王爷只是正常的对待。对小侯爷和徐大人也是言行守礼。这一方面,你不用多费心。”
是不用多费心,甚至不需要费心。这一点可是给穆长萦省去了大麻烦。
“王妃。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桃溪问。
穆长萦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说:“我现在一是要找到是谁害了你家小姐,还要找到我是被谁害了。”
“王爷处理鸿胪寺大火的案子,或许能够调查出是谁害的你。”
穆长萦不认同:“莫久臣既然要拿柳大人开刀就说明他想息事宁人,问他是问不出来的。况且,以我现在的身份是没有办法问他的。”
为了保护好柳扶月,穆长萦就得扮演好柳扶月。
桃溪赞同的点头,随后她看着穆长萦,小心翼翼的问:“王妃。”
“嗯?”
“刚才听王爷说,你的父亲不打算接回你的尸体了。你没事吧。”桃溪开始同情眼前人,被自己的父亲放弃,她应该很伤心的吧。
穆长萦顿了一下,低头苦笑:“有事没事,不都是一具尸体了嘛。他们连人都不要,更何况一具尸体。”
年幼的时候,父母不和,穆长萦经常能够看到父亲和母亲起争执,她不知道既然互相不喜欢的两人为什么要逼迫彼此必须在一起还要生下她。五岁那年,母亲去世,穆长萦第一次看到父亲如释重负的表情,她以为父亲多少会有一丝伤感,可是他却转身去了姨娘的房间。
十多年间,穆长萦顶着穆家嫡女的身份又尴尬又好笑,没有人疼,没有人关心,父亲仇视,姨娘嘲讽,妹妹嘲笑。如果没有穆之昭对她百般爱护,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那段艰难的岁月。
穆长萦抬头瞧见桃溪露出可怜自己的表情,笑着说:“这都不算什么事,你不用这么怜惜的看着我。”
比这可怜的还有很多。
桃溪不好意思的收起自己的表情,言归正传:“我知道一时半会是查不到我家小姐和你发生的意外,所以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穆长萦认真的想了想说:“我母亲留给我一个遗物,我想找到它,也许找到了就可以顺着这个线索继续调查。还有关于你家小姐,我们应该找个机会问问南旧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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