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起身,抱着胡琴,颤巍巍往最近的廊柱走去。
大堂内的客人亦纷纷起身,失了魂一般走向八方廊柱。
店伙计手里端着一盘红烧鱼,没有上菜,而是走向了正对大门的廊柱。
而坐在叶倾雨旁边的孟奚知,亦起了身!
叶倾雨神色微凛,抬手抓住他的手,沉声道:“孟奚知。”
孟奚知手指微动,并不理会叶倾雨,盯着廊柱上的一幅画,呆呆愣愣的要往那边去。
与先前小雪的举止一模一样。
但叶倾雨的态度却截然不同,眼看拉不住孟奚知,她也不执着,松开了他的手。
“哎呀,阿雨,你怎么不拉着我?”孟奚知怔愣之后,一屁股坐了回来。
叶倾雨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孟奚知又道:“不过,你是怎么发现我没有被摄魂的?”
从抓住他的手时,叶倾雨便知道他又开始闹了。
被摄了魂的人,突然遭受外界的干扰,不可能像他这般冷静。
“你早就知道这壶酒没问题,是不是?”叶倾雨直视孟奚知的眼睛,她实在看不透这个人。
孟奚知笑得有几分欠揍,“你还记得卖糖瓜的老婆婆说的话吗?她说如今在碧落城中,已经没有人吃她的糖瓜,我估摸着啊,碧落城的百姓,都已入了画阵;而她又说,只有外乡人会买去尝个新鲜,所以我猜测,问题是不是就出在这糖瓜上,而非画阵之中的食物。”
“所以你以身试毒,你就不怕真的被困入画阵之中?”
“能为阿雨效力,孟某死而无憾。”
叶倾雨将油纸包递到孟奚知面前:“孟公子胆大心细,倾雨佩服,你要不要再试试这糖瓜?”
“……”孟奚知将叶倾雨的手推回去,“这糖瓜是咱们破阵的关键,可不能浪费,人都走了,阿雨要入梦了吗?”
此时除了他们俩,大堂内的人都已入画。
叶倾雨和孟奚知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并没有露出惊诧之色。
这和他们所猜想的一样,一曲唱完,客栈里的人便要进入画中。
期间有人走出客栈,亦有人进来,是以大堂的这八幅画里,除了店伙计、拉胡琴的老头和唱曲的小姑娘,旁的人是会发生变动的。
叶倾雨分明看到,那唱曲的小姑娘在进入画卷之前,回头冲她咧嘴笑了。
这让叶倾雨莫名生出一股熟悉的恐惧来,她起身走近那幅画。
这幅画只有寥寥几笔,几尺长的桑山云绢上,一条河蜿蜒于画中,两岸空茫,不着一物。
而方才走进画中的小姑娘,却不见了踪影。
这与他们第一次走进客栈所见的画不同。
不仅画上景物变了,画中之人也不对劲。
叶倾雨转头去看其他的画卷,仍旧是山水楼台,画里皆有人在。
为何单单这一幅画不对劲?
“阿雨,我们恐怕真碰到个厉害角色了。”
“不能再等了,你守着大门,别让人进来。”叶倾雨摘下霜色发带,青丝散落。
“这画中仙是冲你来的,你当心些,应付不了就……”
“我自有分寸,你若是守不住这扇门,将这枚窈梦珠放在我眉心处,我自会醒来。”叶倾雨将手伸到孟奚知眼前,掌心一枚泛着幽蓝光芒的琉璃珠子,珠子里头云絮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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