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药坐在自家院子的葡萄架下面,抬头望着如玉垂挂的紫葡萄。
你看这些葡萄又大又圆,像不像只有梦里才会出现?
夏日的午后,树上的知了仿佛唱摇滚的附体,发出撕心裂肺的轰鸣。
二十一世纪的大都市里怎么能听到这么嚣张的知了叫声?
我已经不是抓到一只蝉,就以为抓住了整个夏天的少年了啊?
空气里卷起滚滚又连绵的热浪,仿佛有几百个带着痛苦面具的安琪拉正在疯狂输出,用傻乎乎的火球术炙烤着大地。
神秘会屈从于更高的神秘。
就像这句安琪拉的经典台词,我现在出现在这里,是神秘在作祟,还是更高的神秘在指引?
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了很多很多,关于前世今生的种种,如同被层层剥开的洋葱,带着刺鼻的辣味和难言的伤感,逐渐的浮现在脑海。
整整呆坐了一上午,林白药终于确定,这不是做梦,葡萄是真的,知了是真的,夏天的风和热浪是真的,他的重生也是真的。
重生回到了十八岁。
1998年7月11日。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
可是,为什么?
老天你玩我呢?
苏淮财大毕业后,由于家里的经济压力太大,他好不容易下决心离开当社畜的公司,干起了比社畜更惨的创业,辛苦打拼了六七年,幸运的赶上风口,基本实现了财务自由。
可刚还完债,还没开始真正的享受人生,就因为聚会喝醉了酒,再睁开眼,莫名其妙的回到了98年。
7月11日……
林白药眯了眯眼,这一天发生的事,他的印象很深刻,深刻到经过了两世,转换了时空,还像是4k电影,一帧一帧,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父亲林正道有一个朋友叫陈洪宝,这人爱赌 球,表面光鲜有钱,实际上欠了一屁股债,勾结道上混的虎哥设了仙人跳的局,让林正道做担保人,用阴阳合同骗了林正道。
说是借三千,其实是借了虎哥三万块的高利 贷。
今天,就是虎哥借口陈洪宝欠钱不还,来找林正道要钱的日子。
上一世,林白药独自在家,双拳难敌四手,被虎哥那帮人打了一顿,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家里的门窗都给砸了,还在院子里泼了红漆。
后来要不是请人说合,约好每年的年底按时还一部分钱,真的被这些青皮天天上门骚扰,日子根本没法过。
这一世,林白药依然是一个人。
他提前躲开也没用,虎哥会硬闯进来,重演砸窗泼油漆的那一幕。
喊邻居帮忙会连累别人,一旦被沾上,这群青皮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再也甩不掉。
至于报警,这种有合同的经济 纠纷,报警根本没人管,况且道上混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把问题复杂化。
生活就像强 奸,如果你不想享受,那就拼尽全力去反抗!
林白药从凳子上跳起来,回卧室拿出积攒大半年的一百多块零花钱,出门找附近的冷饮店买了十瓶可口可乐。
五元一瓶,98年就是这个价,爱买不买!
然后又去了不远处的空漏巷,找那个无照营业的非著名老中医,买了大半包烈性泻药。
大概是极少量的巴豆霜加了番泻叶等混合而成的土方子,据说连牛马吃了也得满地拉稀。
回到家把药粉冲水泡开,用家里的旧针管从瓶盖扎个肉眼不可见的小洞,分批注射进可乐里,摇和均匀后放到葡萄架下面的石桌上。
然后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涂上厚厚的摩丝,把头发弄的流里流气,从储物室找到一把过年砍肉骨的大砍刀,刚回到院子, 听到大门响起“砰”的声音。
林白药瞬间入戏,手里挥舞砍刀,大喊道:“林正道呢?别装死,快出来还钱!”
虚掩的大门被狠狠踹开,大摇大摆走进来六个人。
林白药闻声回头,眼角微微凝缩。
最前面的光头打着赤膊,满脸横肉,左臂纹了青龙,右脸靠近耳后的位置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脖子挂着粗大的金链子,估计是遇水就会飘起来的那种。
虎哥!
林白药还记得这张脸。
后面的五人是虎哥的小弟,手里提着特制的空心短钢管,直径2.5厘米,长度55厘米,用来打架最顺手,长短轻重粗细都刚刚好,包你疼,可又不致死。
这是九十年代混街头的标配!
“你谁啊?”虎哥身边有个穿条纹格子短袖的小弟,冲着林白药喊道。
林白药怼回去,骂道:“你他妈谁啊……啊,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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