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孑见惯了生死,除了工作人员,来这里的,每一张脸上她能看见的几乎都是同一种神情,所以当她收拾妥当下班后在露天停车场看到一张没有半点悲痛哀伤的面容时,不免诧异。
“十方先生?”
被叫住的十方看去,神情并未见意外:“阮小姐这是下班?”
她却是疑窦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上班?”
“刚才进去时,有看到你穿着工作服经过。”他口吻客气。
了然地哦了一声:“十方先生来这儿是?”
“认识的朋友去世,来吊唁。阮小姐的车这么快就提回来了?”
“还没,从这个门过去离地铁站比较近,我只是抄个近路。”
话毕,她抬手看了看腕表,询问道:“我想这个点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上次你请我,这次我回请吧。”
闻言,阮孑不禁挑眉——这么上道?
“好啊。”
“坐我的车去吧。”
“需要我开吗?”
“不妨事。”
她在对方的示意下先上了副驾,随后见他弯腰进入,手杖搁置在主驾的左手边,系上安全带。
“阮小姐想吃什么?”
“这次你拿主意吧。”
“那就浙菜?”
“好啊。”
引擎发动,驶向浙菜馆。
无所事事的阮孑暗自打量着身旁的人,出席丧礼,这人今日穿得很素沉,里头一件暗绿色打底,外罩灰色棉麻衬衫,黑色西装裤下包裹着一双异常笔直修长的腿,搭配一双黑色皮鞋;
他的头发黑得发亮,梳得整齐洁净,但没有打蜡,细碎的刘海三七分,裸露出来的额头高挺饱满,往下延伸出一双浓眉大眼,从容温和的注视着路况。
与她见过的前两次相比,依然带着一身文气与儒雅。
许是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关注,十方微微侧过头来,与她的眼神对上。
被抓包,阮孑并没有亏心,反倒粲然一笑:“我收敛点。”遂低头打量了眼自己的装扮,笑容渐渐敛了。
她哪里想过今日会遇上他,就涂了个素颜霜,一身很不正式的连体裤配马丁靴,真没多少女人味。
二人来到一间浙菜馆,这馆子布置得相当雅气,通体墙身以绿竹造就,阮孑跟着他跨进门槛,便见店内正与服务员说话的中年男人即刻终止谈话迎上来,对着十方与她微微一笑颔首,客客气气喊了一声:“先生。”
这声先生,听着应该是认识的。
十方回以微笑:“我带朋友来吃顿便饭。”
才5点过,这店几乎已经坐满了人,但每桌都是降声细谈十分清净,她放目去看,几乎都是些衣着端庄不菲的。
这馆子看着名气应该不小,阮孑以为没位置给他们了,迎上来的男子却侧身将他们引上了二楼雅座。
一路前行,一阵竹子清香若有似无地萦绕鼻间。
中年男子端来了茶水,递上温热手帕,覆手立于一侧同十方征询:“是上您惯爱的几道吗?”
十方摇头:“把菜单给这位小姐看一看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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