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米尔猛的睁开眼睛。
他摸到脸上,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泪水仿佛不是从他的眼眶流出,另一个人的感情源源不断的涌进体内,令他心如刀绞。
塞米尔直起身,摸到床头的柜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把古铜色钥匙。他试图解开缠着的银链子,但链子就像长在钥匙上,纹丝不动。塞米尔举起钥匙,对着天光默默凝视。时隔四百年,白骨曝于茫茫沙海,早已风化朽烂,男孩的思念却鲜活如初。
“他不会回来了。”塞米尔轻声说。钥匙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如常。
一连几天,他都被这个梦困扰。雪已经停了,塞米尔决定出去逛逛,没想到冤家路窄,刚走几步就遇到了巴拉姆。此人虽然性情暴戾,却是部落里数一数二的勇士,塞米尔点了个头就准备回去,却被巴拉姆叫住了。
“异邦人,过来。”他生硬的说。塞米尔见四下无人,只得不情愿的走到他面前。巴拉姆比他整整高出一头,他上下打量着塞米尔,眼中露出轻蔑的神色。“听说你自称是部落的英雄?”
“我只是个孱弱的学者,哪里当得上这个称号。”塞米尔语气如常。巴拉姆冷冷道:“你一晚上杀了不下十人,我可不觉得你哪里孱弱了。乌鲁当真老糊涂了,把你这个危险角色留着,还百般信任。”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是么?”巴拉姆取下背上的步枪,“过来,开两枪瞧瞧。”
“我拒绝。”
“你怕了么?”
塞米尔转身要走,巴拉姆拦在面前。“那晚我们差点在维兹山遭到埋伏,回来就得知部落被袭击了。劫粮车和夜袭的事都只有部落里的人才知道,为什么会有埋伏?”
塞米尔挑眉:“你怀疑我是间谍?我差点死在夜袭中。”
“如果是苦肉计呢?”巴拉姆把枪扔给他,“我见过外面军人的枪法,如果你在装,我一定毙了你。”
塞米尔叹了口气,只得举起步枪,瞄准稻草人的头部。他感到身后针刺般的目光,皱了皱眉,叩动扳机,全打在了篱笆上。
“行了吗?”他不耐烦的问道。
巴拉姆一声不吭,陷入了沉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你们在做什么?”
塞米尔回过头,罗克萨妮怀中抱着一筐脱水的土豆,正准备去帮忙。她把土豆一放,大步走过来:“巴拉姆,身为男人心胸这么狭窄,你不觉得羞耻吗?”
“你在胡说什么?”巴拉姆勃然大怒,罗克萨妮寸步不让:“不就是塞米尔得罪过你,何苦一直为难他?”
“蠢女人!”他毫不客气的说,“一扯上他,你脑子就不清楚了。部落里有间谍,除了这几个外人还会是谁?”
“你自己急着立功,接到情报不经核实就往维兹山赶,怪得了谁?”
“好了,别吵了。”见两人之间箭弩拔张,塞米尔只得硬着头皮插进来,“伤一好我们就会离开,不会再碍你的眼了。”
罗克萨妮愣住了。巴拉姆冷哼了一声,拾起步枪,把两人撂在门口。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她问道:“你要走?为什么?”
“原本就是你们强行把我扣下的。”塞米尔说,“我还有工作,乌鲁已经同意了,我会在新年到来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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