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小姐人呢,现下在何处?!”春桃顾不上身体的虚弱,撑着床板要下来,“为何不同意呢,她已经救了我们一次,怎么可能会存心害我们。”
“桃姐姐,你别急,”春李吓得赶紧拦下她,急急解释道:“我们都愿意的,只是你当时还在昏迷中,我和杏姐姐不敢随意答应,便想等你醒来后,一起与陈小姐说去。”
春桃停下动作,稍稍放下心来。
“对了,茶棚的老伯呢?”她忽然记起那日被络腮胡踢飞的老人,心下一紧,慌忙问道。
“也被陈小姐救下来啦,现在住在隔壁养伤呢,不过老伯还没清醒。”春李搀扶着春桃坐直,把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都讲了讲,“陈小姐说,让我们和老伯一起留在梦洛城,帮她照料药材生意,每个月给十五两银子呢,若是干的好了,以后薪俸还会逐年增加。”
十五两银子,春桃晃了晃神。
她看着妹妹们消瘦的脸颊与身躯,看着她们掩不住的开心,从内到外透着一股勃发的生机,和以前大不相同。
“那我们一定要好好做,决不要辜负陈小姐。”
她的声音被窗外陡然响起的雷鸣淹没,又一场霏霏细雨下起来了,梦洛城内蕴出漫天的白雾和水汽,缠绕着每一个行走在外的人,湿了衣摆,湿了发梢。
陈见慈刚从东升药铺探出头,阿旺就举着油纸伞站在她身侧,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景致,“族长,你看!像画儿一样。”
她顺着瞧过去:细密的雾气像极了天上的薄薄云烟,四散的分布在各处,精巧的阁楼从中探出一角飞檐,隐约透着红砖琉璃瓦的颜色,而檐下挂着的铃铛,正随微风轻轻摇晃,发出悠长渺渺的脆响。
确实如画一般,美不胜收。
杜慧君与周若凝撑着伞从斜对面的铺子中出来,婷婷袅袅的身影被鹅黄色的油纸伞一衬,仿若画中游的仙子。
“下雨可真好。”阿旺随口感叹着。
陈见慈却一愣,记起一位老友,好似也说过同样的话。
但她在仔细去想,却一无所获,原本单调枯燥的记忆,不知何时,全被人界的这些事情填满,反而那些重复了上万年,来自神界的生活痕迹,被驱赶到了最深处。
“……”陈见慈压了压唇角,低叹道:“这可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阿旺听了半截,疑惑地说,却见陈见慈摇摇头,“没什么,回客栈吧。”
他虽然很好奇,但还是不再追问,整理好东西,驾驶着马车赶往客栈的方向。
等一路奔波结束,四人一进客栈大门,便与迎面走来的霜允碰了个正着。
“阿旺,”她一眼锁定正在后退的阿旺,阴恻恻一笑,“我说你去哪儿了,原来背着我们,私自和族长出去!”
“那还不是你们自己生闷气,拉不下面子,怪我么……”阿旺侧过脸,嘀嘀咕咕着。
“你小子——”粉裙少女羞恼道,还未说完,却被陈见慈出声打断:“霜允。”
“若是没别的事情,把马车上的货物卸一下,叫上琼野与飞阳一起。”
说罢,她从一旁径直走过去,很快便消失在楼梯口。
阿旺冲霜允比了一个鬼脸,蹦蹦跳跳的跟上去,才不管身后的少女,气到跺脚。
客房里,春家四姐妹已经用完午饭,正在收拾自己的衣着。
“好了,这样看上去干干净净,与陈小姐说话也会礼貌一些。”春桃整理好妹妹们的衣领衣袖,心满意足地感叹。
陈见慈三人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四个清秀纤瘦的年轻姑娘,站成一排,个头不一,但都笑得甜甜的,齐齐喊道:“陈小姐!我们愿意跟随您!”
声音之大,叫陈见慈不得不稳一稳身形,先寻了一张凳子坐下,杜慧君失笑,向四姐妹招手道:“坐下呀,你们这样站着,阿慈与你们说话便要抬起头,并不舒服的。”
但春桃并不想坐,连忙摆手道:“还是不了,仙人们不必迁就,直接说便好。”
仙人们?
杜慧君与周若凝一怔,还是给她们解释了一番:“这等称呼太过尊贵,叫我们周小姐杜小姐即可。”
四人受教,连连点头,双手交握在身前,越发紧张。
“现在看向我,接下来可要听仔细了。”
周若凝打开手里的修炼入门,从何为修仙开始,向懵懂的春家四姐妹娓娓道来。
修仙,一个遥远又神秘的词语,带着瑰丽壮阔的气势,对四姐妹敞开。
窗外的雨渐渐转为中雨,敲击着瓦片的声音更加清晰,嘈嘈切切,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屋内,清凌凌的女声仍在继续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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