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头走后,办公室里再度陷入沉静。
“不就是个十来岁的臭小子吗?”三豹语带轻蔑地说道,
“是啊是啊,不就是个臭小子吗!”“我只是不想欺负小孩子而已。”“那臭小子,我是看他可怜……”众人满嘴豪言壮语,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
“你们不去,我去!”三豹一瞪眼,面露狠色地说道,“不过我事先说好了,等我要回来,我必须占大头。”
“行,没问题。”“豹哥,就按照你说的做。”“豹哥,看你的了。”众大佬同声应道。
三天后,三豹死了。
尸体是在下水道里被发现的,瞪着恐惧的双眼,死不瞑目。
他的整条右臂都被卸了下来,双腿齐膝而断,死状极惨。
铁山镇的大佬们震怒不已,纷纷前往鬼角会的堡垒,向鬼头发难。
“这臭小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再这样下去,铁山镇的规矩都给他坏光了!”“成天藏头露尾,专搞偷袭暗杀的那一套,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不怕我们带人上山,端了他的老巢吗!”
“鬼头,今天你给表个态……”猎头者的老大阴沉着脸,说道,“实在不行,我就带人把他杀了,免得留祸害。”
“我也是这个意思。”獠牙会的老大双手抱胸,不可置否地说道。
鬼头看着众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去说说看。”
离开钢筋和石块扭曲而成的堡垒后,鬼头拖着嘎嘎吱吱的机械腿,一瘸一拐地走出铁山镇,沿着碎石路走了大半个小时,来到峰峦叠叠的垃圾堆填区。
又在废旧的电器、机械,工业废品和汽车残骸之间攀爬了十多分钟,他终于来到十九号堆填区。
仰头望去,炫目的晨光中,一名少年正站在峰顶。他穿着破旧的军服,尽管尺码有些偏大,但却收拾得干练紧凑。手臂上缠着绷带,背后背着木柄的散弹枪和的一米多长的铁片刀。
刀和枪交叉在一起,呈“x”形状。这是佣兵们最常见的武装方式,既不影响奔跑,又可快速拔刀砍杀,端枪射击,效率极高。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只为饮血而生,寒芒凛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三年的时光,让他成长了不少。从一个半大的男孩,变成了眉目英挺的少年。
“铁小子!”鬼头站定身体,朝上方大喊道。
铁渣转过身来。两人目光碰撞,对峙了一会儿,鬼头仰起头,高声宣布道,“从今天开始,你将不再是这里的主人。”他目露凶光,牙齿间蹦出一个字来:“滚!”
铁渣没说话,朝他缓缓走来,经过身边的时候,只回了一个字:“行。”
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情感。
鬼头楞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服软了。可转念一想,这臭小子最喜欢的就是一声不吭,然后背地里搞偷袭,随即威胁道,“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儿,别玩什么花样,我鬼头可不是三豹那种蠢货!”
“知道。”铁渣停下脚步,转头回答道。
鬼头又楞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为什么?”生怕对方听不明白,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觉得生气吗?”
“不生气。”铁渣摇了摇头。
“为什么?”鬼头奇怪道。
“因为……”铁渣转过身,一边朝下方走去,一边说道,“铁老头说,你是狼,是鹰,要我躲着你……”
鬼头顿时浑身一颤,如遭雷击般,瞪大着眼睛,目眦欲裂。
何谓狼,纵横荒野,咆哮四方。
何谓鹰,翱翔九天,睥睨众生。
狼的凶狠,鹰的骄傲。这是铁山镇的人们,对一个人最高的评价。
“嘭!”
不知过了多久,鬼头逐渐回过神来,一拳猛砸在旁边的汽车残骸上,将车壳打得深深地凹陷了进去。
“铁老头!”鬼头红着眼睛,仰天咆哮,“我跟你没完!”
那天晚上,鬼头喝了很多酒,喝得酊酩大醉,满嘴胡话。
他这辈子最恨的人,是铁老头,因为他打断了他的腿,让他变成了残疾。
他这辈子最敬重的人,是铁老头,因为他在他少不更事的时候,打醒了他,让他成为了狼,成为了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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