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皇后来过几次,拾砚忙着伺候主子不曾注意。
那个待他素来冷淡的尊贵女人竟也为他流了几滴泪水,还破天荒地没治小太监的不敬之罪。
整整一天一夜,拾砚和贺元棠都没有离去,在听见贺元阑似是梦魇般低语呼救时,心里更是有如针扎一般痛苦万分。
如此终于熬到贺元阑醒来,拾砚眼睁睁看着他绝望崩溃失去生志,刺猬一般将所有人都拒之千里,却又在夜深人静时蒙头痛哭。
他将心房关闭了,甚至也将拾砚推了出来。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有人关心有人陪伴,甚至还有个盼头,只待自己成年。
如今全毁了!什么都没了!本就是无用之人,惹人厌弃,现在还成了个废物!
他恨上天不公,恨自己无能,恨时运不济!
本就脆弱的心房尽数崩塌,将自己锁在深渊里不愿出来。
拾砚看在眼里,比自己受伤还痛,想再靠近一步,却也是不能了。终日见他被病痛折磨被自己折磨,那日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将殿下砸碎的碗碟捡起一片,坚定地走到他床前,不管不顾地递到他手里。
“殿下,您若有气,冲我身上撒,是奴婢不好,没能照顾好您,辜负了您的信任,您杀了我吧!奴婢愿以死谢罪!”
说着带着他的手臂往自己脖颈上挥,贺元阑想躲奈何指尖力气全无,拼了命也才往旁边偏了一寸。瓷片划破拾砚的脖颈拉出很长一道口子,仅与血管有分毫之差,汩汩往外渗着血。
平素最怕痛的小太监却面无表情地又抄起他的手想给自己来上第二下。
贺元阑使劲将手挣脱,碎瓷扔了出去。他怒瞪他道:“你要做什么!”
拾砚看着他的脸心下越发委屈,嘶哑着嗓子开口道:“我要做什么?我才想问您要做什么!奴婢每日看着您不吃药不治病将自己闷在屋里乱发脾气,你这副模样同我方才有何差别!不过是一个在拿钝刀子割肉一个快些锋利些罢了!您见着奴婢寻死觅活便想着组织,您有没有想过您这般模样我看着有多痛心!
“太子殿下说了定会遍寻全国找出神医来医治您的腿疾,您为何不振作些,好好养伤呢!您每天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奴婢每日看着您这样自己的内疚便会更甚,白日要照顾您,晚间回去还要愧疚得睡不着觉,奴婢快熬不住了!您不如给我个解脱!”
说着竟还想起身去捡那碎瓷,被贺元阑一把扯住衣角。
他怔在原地看他越发瘦削的脸颊,贺元阑也定睛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出神。
良久,才开口道:“你走吧。”
拾砚睁大了眼睛,泪水自眼角渗出。
贺元阑见状抬手替他抹了眼泪,哑声道:“来前本想告诉你的,却又想着给你个惊喜,如今倒还是告诉你的好。你爹娘的案子已经翻案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从流放之地回来,你的一双弟妹我也托人在找了,找到了便会放他们良籍,准他们出宫。你走吧,回你的酒楼去,不必待在我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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