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昨天课文里我们班学到一首古诗叫《梅花》,里面有一句是遥知不是雪。我问爹爹,是不是说的就是木子呀。爹爹笑着点头,我也确信,你就像梅花一样,在严寒中盛开,不卑不亢,洁白无暇,终将凌寒独自开。
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我还有个秘密武器在走之前一定要送你,我爹爹都不让我碰,说轻轻一划,就能开好大一个口子,我一定会找到送给你。
不写了,再写我就哭了。但是你一定要回信给我,不然我就联系不到你了,你在外面好好的,等我以后考高中,考去你在的城市,找你,等我,一定。
漫漫余生,愿未来万事胜意,这句话是爹爹教我的,送你。
信的右下角画了两个小女孩,牵着手,脸上洋溢着笑,胸前系的红领巾随风飘扬。
信封被我折起,塞在床柜的最底层,我把匕首压在上面,不想让任何人触碰。我摸着匕首上印着的腊梅,想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就叫腊梅。
福利院后方有个后院,我趁着下午天晴来到这里,看起来挺大的一片土地,很少有人踏足。一块干涸的池塘如同巨大的蟒蛇卧在那,池塘底龟裂的土地满是凹凸的纹理,就像蛇鳞,警示着危险。池塘旁有座假山,造型怪异,让人不想靠近。所有的一切,都被铁栅栏拥在怀里。
半山腰处斜坐着一位女生,就是上午见到的黑衣服女生,她还是那样打扮,眺望远处,看向栅栏外的荒野之地。长发刘海依旧遮住半只眼眸,穿着单薄,仿佛和假山融在一起。
“同学你好,我叫木子,你叫什么?”我向上张望。
她低头看了眼我,甩了下刘海,没有吱声。
“你好。”我以为她听不见,提高了声音,“我叫木子。”
她蹭地跳下来,身体前倾了几步,差点摔倒。我想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她眼睛很大,瞳孔里充斥着百般嫌弃。我伸出手冲她笑,刚来这我没有朋友,我希望她可以成为我第一个朋友。
“无聊。”她头也不回离开了,留我在风中独自凌乱,这一口闭门羹吃得有些恶心想吐。我会更多觉得这是没有礼貌更多,而不是个性。
我走回寝室休息,离老远,走廊里就传来打闹嘈杂声,我过分担心他们会不会也像她一样,看我不顺眼。有那么一瞬间,我后悔离开黎落,后悔离开雪城。
这一瞬间又在他们围在我面前和我热情打招呼的时候消失得荡然无存,三个女生见到我后朝我冲来,说上礼拜就听文老师讲要来一位新同学,没想到这么可爱,他们友好地捏我脸蛋,又和我拥抱。他们争先恐后地做自我介绍,我对其中一位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她看上去就和她的名字一样甜。她叫牛乃棠。
晚上文老师组织大家看电影,所有学生围在操场。文老师拿出投影仪,电影画面立刻投在教学楼白花花墙壁上。后来我们又聊了很多,和我讲小时候的故事,来到福利院的故事,我们笑在一团,即使提起悲伤往事,也没有半点难过。关于我的过去,我没有和他们提,他们知道结果,对过程一无所知。
门被敲得咣咣响,我们闭上了嘴巴,一个高个子女生走进宿舍,梳个大光明,脸盘子大得吓人。他们三个挨我近了些,都不说话。
“吵什么吵,打扰我睡觉了!”她扯着嗓子冲我们叫,说话声不见得比我们小,环顾四周后,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指着我,“小东西,你就是新来的吧,给我注意点。”说罢,留下一脸茫然的我愤然离去。
乃棠悄悄告诉我,她叫雷雨婷。是多奇怪的名字,天上下着雷雨,待她呱呱坠地时,雨停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据乃棠透露,她可不是好惹的人,脾气暴躁,又爱动粗,班里大多都被她教训过,多少有些怕她。若是有人告到老师那,她反而头一个哭起来,大喊委屈,弄得老师拿她也没有办法,最后还要到被欺负的连声道歉才算完事。
渐渐地,寝室变得安静,乃棠甚至打起了小鼾,睡得很是甜蜜。我仰卧在床,却迟迟无法入睡,银白色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倾泄在木桌上,洁白的,一尘不染的,沿着桌子洒了一地,安详极了。我想爹娘,想黎叔叔他们一家,想雪城,带着思念与眼泪,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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