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庭阁正厅中,云昱坐在南面主位上面对大门,玄尹则东坐,玄尹身旁本该入席的玄琰却不在。
他们跟前的小木桌上,佳肴已齐,香味四溢,但两人都无心用膳。
云昱方才知晓式微败于玄琰,这消息令他有些讶异,眼前的掌门自身能力一般,教导后生倒是十分用心。
飞蛾扑火,烛光摇曳,虫鸣清夜阑,玄尹盼青天,明月即将爬上云端。
他有些担心玄琰,她向来严苛断然不会过时失礼,只怕是她遇上了麻烦。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玄琰难得换上了苍色深衣,两仪四象仪表堂堂,如翩翩公子潇洒入席。
玄尹只关注他徒弟左手新增的伤痕,看样子与他预想的不错,她确实遇上了麻烦。
玄琰此刻正说着与事实毫不相干的晚来缘由,云昱心知玄琰在说谎,但并未戳穿而是配合她完成了这些敷衍。
玄尹与云昱的目光都落在了玄琰身上,但二人心思各有不同:紧张徒弟伤势的是师父,对玄琰功力颇有欣赏的是云昱。
玄尹细细打量一番,在确认除开左手并无其他明显外伤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云昱也对玄琰做了一个请入席的手势,人员已齐,菜肴微凉,倒也不影响风味。
眼看爱徒入席坐在自己身边,玄尹立刻将自己那份小笼肉端给玄琰,同时侧身用仅限两人听到的声音对玄琰说:“你辛苦了,这几天莫去她那。”
这一幕云昱看在眼里,他眯起眼,突然觉得这对师徒关系挺不错。
若非她能重伤自己的隐士,估计自己也要被世俗偏见先入为主,认为玄琰能坐在首席弟子并非自己的实力。
想到这里,云昱来了兴致,旗鼓相当的对手可遇不可求,这几日是否要要找个机会与玄琰好好切磋一下?可眼下,他也担心式微的伤势,不论他怎么问,式微的秘言也在没有传来,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道貌岸然的云昱坐在席间,一边应和玄尹,一边吩咐部分隐士前去搜寻式微。
兰庭阁内今晚倒是平淡无奇,可三人心思全都不在阁内,倒也不失为一种默契。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只看大家陆续往起居室走去,估计晚膳时间已过。眼看小斯两人开始来回收盘,我立刻来了精神,趁着这番间隙,我悄悄溜进厨房。
却见到有好多小笼肉未动筷,它们又被完好无损地送回了厨房,元玉山的弟子们怎么这么浪费?肉不好吃吗?
我以为这些弟子肯定会将饭菜席卷一空,早知道这样,我方才就不应该进来。
饥肠辘辘的我眼看锅里还有些饼子,拿着两个肉饼和笼肉正要开吃,就听到走廊有脚步声。
我赶紧抱着这些吃的,偷摸溜出厨房。
说是大肉饼实际上饼里也没多少肉,但至少还热乎,吃起来倒也香。
两肉饼吃完,立刻把自己肚子撑了个七分饱。可眼前还有没有吃过的美味,虽然这些肉和排骨早就凉了……见天色已暗,我还是选择了抱着俩肉绕小路回后山,心想回去的路上还那么远,那么累,边走边吃岂不美哉!
我越过回廊,左转又左转,先是踏入一小段草坪,接着走向前方的一片竹林。
这片竹林如果一直往右走,就是沿着他们起居室方向,差不多能到我来时落脚点。
我思考了一下,选择继续往前方走,干脆直接走到上方树林,避免途径他们的起居室被发现。直接往上走,也应该能找到自己过来的踪迹。
想法很简单,实行起来才知道都是我太天真。
我端着俩肉,腿脚也没有完全休息好,竹林坡陡还十分打滑,走两步就要俯下身子伸手倚一下旁边的竹子找重心,不然就要滚下去。玄琰说什么上山容易下山难,我怎么感觉半斤八两,哪样都不轻松?
这竹林简直望不到尽头,我以后再也不偷摸下来了。
回去我就要好好练习,好好静修,让这些人毕恭毕敬的接我这个师叔出山!
纵使有这股信念,我也难以豪迈上山,满是竹叶斜坡让我寸步难行。只得停下来,沮丧地吃掉一份肉,空出一只右手握住一根根竹子,在这根拐杖的搀扶下,小心上坡。
就这么走走停停,我终于满手油污,踉跄走到竹林与树林的边界。
月影在随风摇曳,让我感觉有一些凉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月照山林,我找到来时的路没走多久,便双腿千斤重,仿佛扎了半小时的马步,抬都抬不起来。
我环顾四周,应该无人,心想自己也不会再往山下走,即便障眼法的时辰过了也无妨,便瘫坐在一棵大树下想休息一会。
我靠着树干,捡起一些树叶搓了搓手,油污倒是少了,手上却多了枯叶的灰渣。
看着灰不溜秋的脏手,倒让我想起来之前玄琰的取笑:“你是泥鳅吗?这么乐意玩泥巴。”
如果不是今日跑来这边,我都不了解后山有这么远。
想到今日的路程,内心无比感激师兄,玄琰和东陵,感谢他们一直以来三餐相送。
皎洁的月光从树枝间掠过,树叶萧瑟仿佛像是飞鸟在头顶来回盘旋。
我抬头看着这明月,不知道是因为我太累了还是今夜的月本就是银色,清冷的月让我想到了麟霜。
风逐渐脱离温和,月光四散,好似霜花落地。
我闭上眼,想睡一会儿,却嗅到了风中的血腥,并且这血腥味越来越近。
我又睁开眼,挣扎着起身,仔细听隐藏在飒飒风中的来者方位。
风骤停,我也清楚了解到它的位置,在我回去的必经之路上,离我约莫三百米。
元玉山的师侄比我严明纪律,应该不会是他们,难不成是野猪打斗受伤了?要真如此,岂不美哉,下山一趟,白捡野猪肉!
我打起精神,扯了一根树枝,小心地往血腥味所在的方向走去。
然而当我好不容易走近,以为自己捡到宝时,我怎么也想不到,映入眼中的是一个满身是伤的人。
估计他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背部朝天,右手上还紧紧握着刀。
不等我伸手要问问他情况如何,他猛地一抬头,还不等他有力气站起来,就要对我发起攻击。
“这么凶!”我立刻后退三尺,生怕这人把我砍了。
他脸上也是左右都有伤痕,还带着血迹,这是谁把他伤成这样?眼看他伤势严重,我还在想是否为麟霜所为,可看起来倒不像是麟霜出手,毕竟自己从未见她有武器。
他又喘着气耗费全部气力爬起来,我借着月光才发现,他身上真是千疮百孔,离胸口最近的伤口应该最严重,还在往外冒血。
纵使他的意志顽强,遭此重伤还能站起来,但现在他已经透支所有,哪怕再不乐意也只能砰地一声,昏倒在地。
我心下一惊: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我蹑手蹑脚上前,先掰开他的手指,抽出这个危险兵器。
见他确实毫无反应,又深吸一口气卯足劲将他翻了个身,也不顾他身上的泥垢血渍便趴在他胸口,确认心跳是否还在。
心脏还在咚咚跳动,只是没有那么有力,倒让我宽心起来:“还好,有救。”
我跪坐在他边上,不知是否该救他。
倘若他是对元玉山图谋不轨之人,因被发现了踪迹才被伤成这样,我救了他岂不是又办了坏事?
眼前的人心跳已经很微弱,哪怕救活,都要修养很久才能恢复。自己猜想他应该也做处理,好几处伤口血迹已经干了,只有最深的伤口还在渗血。
救人还是放任不管,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难题。
眼前的人会越来越虚弱,快速思考后,我还是下决心救他。
麟霜教育过我:“不可任意救鸟兽,那不是我应该干预的生命。”我看着他呼吸越来越微弱,心想眼前人虽不知善恶但也不是鸟兽,还是先救了再说,大不了我等会儿再下山跑去找玄尹他们讲明情况。
我将双手手掌上下交叠,放在他最严重的伤口上,未凝结的血液黏在手心却并不温暖。
我将掌心向伤口按住,掌心随着自己的运力,散发出金色流光。
流光宛如东升之日,令万物响应恢复生机。
他胸口附近的伤在微光下开始结痂,因为考虑到夜间幽暗,我并没有全力快速为其治疗,而是缓慢而行。
等到致命伤完全愈合,我再处理腹部和他脸上的伤口,平稳而缓慢地控制治愈的术法也没有自己预想的简单,好不容易结束,我的额头早已冒汗。
伤口已经愈合,不过他失血过多,依然脸色惨白。
我擦擦额头上的汗,打量起这人躺在这里会不会路过的毒虫猛兽吃了。救人之前还在心里喊自己救完便去找玄尹,可把他留在这里,万一他被什么蛇虫咬了被野猪吃了,自己岂不白救了?
正当我全神贯注思考,我留意到了微风中有异样声响,赶紧跳上前方树上躲藏起来。
此时此刻,怎么还有人来这里?来不及多想,我凝神屏息,尽量让自己不会被发现。
两位与他身着相同服饰的人不出几秒便出现,他们先是探息确认他是否安好,又查探了一下伤口处,发现竟然不存在伤痕先是一愣,但也是优先带他离去。
树上的我窥探到这一幕,心下一想完蛋,他竟然还有这么多同伙。自己还以为这人是单枪匹马上山,被揍的这么惨。
这些同伙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不和他一起?
预计我又好心办坏事,想到自己大概率又惹到了麻烦,心中对方才的救人行动懊恼不已。
这些人来元玉山有什么目的?我扶着树干左思右想,难不成这些人冲魔刀来的?想到这,我认为到此事重大,一定要赶紧告诉玄琰。
呆了许久,确认那些人走远后,我慢慢爬下树,丝毫没有觉察到还有一人随方才两位一起来,却没有一起离开。
我抱着树干磨蹭下地,拍了拍手,感慨着今晚真累时,转身却遇上了一双金色眼眸。
微风波澜,已是深夜,冷月侵人,眼前的一幕却更让我背脊发凉。
来者身长八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他站在我前方,衣落霜华,似龙潜潭渊,披鳞光于水面——此人,便是云昱,那位和我一样,预言中的金目。
云昱还以为是什么人躲藏在此,原来仅是一身沾满污垢之人,对方站在树下加上脸上的那些污垢,让云昱有些分辨不清这人模样。
二人对视无言,就在我往旁边小碎步挪动时,云昱突然朝我走来,我一个激灵赶紧又爬上树干。
此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压根没想到,怎么自己会选择这样的逃跑方式。我这是在干嘛?我不是时间还没到吗?
我慌什么?我在慌什么?
结果我刚爬到枝桠,就看到云昱站在更上面的树梢上,盯着我看。
我咽了口口水,眨了眨眼,咻的一声松手,眼看自己迅速落地,头都不回不顾自己疲敝,拔腿就跑。
云昱目光犀利,跟在此人身后,心想这人脚程缓慢,跟着倒也不费力。
方才在树上他便注意到此人身上仿佛有什么术法,对方的样貌似有薄雾遮挡,但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我一介草民,您身份尊贵何苦为难我?”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回头向他叫苦不迭。
自己不能往后山跑,我便往北,然而山坡陡,我已经使出了十二分力气也跑不过他。麟霜说的没错,就我这警惕性,我能注意到还有旁人在吗?我真就应该治疗好了立刻离开,考虑什么他会不会被野猪吃掉。
我气喘吁吁地半蹲,看着眼前这人踏风行至我跟前,我又赶紧将自己的头埋低,内心不断催促自己思考要怎么离开。
竟然是个女子?听到这番话,云昱倒有些意外,元玉山不是只有玄尹的首席女扮男装吗?此处已算元玉山禁入结界内,只有此山内修行人才会在此。莫非,她是……
后方异样令他注意分散,一支由水凝集而成的箭冷冷袭来,他侧身躲避,跟前的人也趁机逃走。云昱眼见这水箭深刺入地,便化为水渍,他微微一怔,竟然不是冰?
此人究竟什么身份?就在他惊讶之余,箭雨自她逃跑方向袭来,他轻蔑一笑,右手伸出掌心对着漫天箭雨,燎炏在掌心前方燃起宛如游蛇旋转回击。
箭雨与燎炏相撞,水雾即出瞬间弥漫云昱周身让他根本看不清周遭。
他微微蹙眉,燎炏再起,直驱水雾,但那人此刻已无踪迹。
逃掉了吗?云昱饶有兴趣地看向方才她消失的林中,此人好像与自己类似,天赋异禀。虽说水克火,可方才招式仅雕虫小技,倒不足为惧。
我不敢轻易往后山走,只得连滚带爬往山下逃去,殊不知时间渐渐流逝,很快就要到玉笄可以被轻易取下的时辰。我在慌乱中奔跑,来不及看地图,一时间失了方向。
只能凭着风中的一丝清晰的流水气味前行,不一会儿我便来到了流水的源头:那是一座瀑布,银瀑伴着水雾,仿佛从云端倾斜入潭。
我缓缓踏步入潭中,此潭水不深,水面较宽,潭中的卵石早已被流水磨平圆润,踩上去倒是比自己门前的溪流中的石块舒服不少。
听着水声,呼吸着此地的空气,将手上脸上的污垢清洗后,感觉心情舒坦不少。
空中明月已过了至高点,开始向另一边倾斜。
良久都没有察觉到异样,想必他也不熟悉元玉山地形,而我至少还熟悉一半。
没准他此时正在林中迷路吧?存有这样天真侥幸的我放松了警惕,开始在潭中玩水,甚至让水珠纷纷在空中凝结回旋一会儿又散落水中,溅起银白水花。
实际上,云昱早就在她步入潭中时发现了她在此地,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出现,而是站在瀑布顶端的岩石上背对明月默不作声地观察。
云昱见她自如操纵潭水毫不费力又不动声色,对她的身份开始更加好奇,同时还有一丝对元玉山包藏这样天赋之人的存在感到不满——待她羽翼丰满,说不准还能克制住自己的燎炏。
只见眼前的人伸出右手,指尖挑动,一股潭水宛若绫罗飘带缓缓升起。
随着她的步履旋转,这绫罗飘带越来越宽,最后宛如一巨大水球将她完全包裹其中。绫罗飘带依然转动,是不是溅出银色水花,好似霜花飞扬,最后绫罗又由宽变窄,自上方向下回旋归于潭中。
而他则见到了,她于方才不一样的样貌。
她头上的玉笄随着流水飞落,发髻散落,耳朵瞬间变成了血色的鳍。
他目光一震,这是……只见月光映照着她,颞部星云缀烛光,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自生一股轻灵之气。
最后她睁开了双眼,他看见了她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瞳色,那双金瞳如一泓清水柔和明朗,可与月色比拟。
是那半妖!云昱长驱直入冲向水潭,耳畔回响着那句预言,眼下的云昱只认为她留不得。
我睁开眼便看到前方上空一人踏月而来,定睛一看正是云昱,我迅速升起水流屏障又向对岸跑去。谁料他越过水面,快如闪电抓住了我的手臂,把我往他跟前一拉。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另一只手便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就是那半妖?”他目光如炬,面露凶色地质问我。
手上的力道让我感觉到疼,尽管我可以依赖耳鳍后方的鳃呼吸,但是以对方这股气势,我肯定要一命呜呼。
“你松手。”我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臂挣扎着,而他手上的力气则又增加了几分,杀我的想法越来越明显。
“元玉山包藏你,怕是有朝一日要推翻吾吧?”云昱冷笑到,不如他先解决此患。
云昱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他开始汇聚燎炏,手中的温度也开始升高。未见到金目半妖前,云昱尚可淡定,可不知为何,金目半妖在前便让他格外恼火。
那句预言,也不断在云昱脑中回荡,像是催命符一样,敦促他将其杀之。
不论王权,即便是除掉与自己相克术法的妖,于云昱而言,也是一件利事。
忽然二人脚下流水湍急,他看着被自己掐住的半妖,见其眼眸倒不如方才明亮。紧接着云昱感觉身后传来了激流咆哮。
他撇头望去,竟见那瀑布猛然腾空,吸纳四周流水与水气,瀑布扭转了本该倾泻而下的方位,幻化成一条巨龙轰隆奔腾冲向自己。
应对此景,云昱仍未松手,反而转身迎战。
燎炏在左手倏然集成庞然火焰屏障,巨龙与屏障猛烈相击。
燎炏顽强抵抗,却与巨龙不相上下,二者在冲击之下皆化做水汽消散,霎时烟雾缭绕。
云昱身在其中倍感视线模糊,他正汇聚燎炏,不料对方来势迅猛直接将其扑灭。
这一举措让云昱感到了挫败,他一转态度,松开半妖,独自面对来势汹涌的游龙肃然起招。
烟雾中水汽十足,却又不同于他素日接触的流水,此地的流水与水汽都比他素日训练时的更能克制燎炏。
他深吸一口气,自己的燎炏竟也会施展吃力,此妖的水究竟为何?
一直躲在暗处的麟霜眼见此景则是满心欢喜,她已在此观察许久,希望玄璃会因为性命之危而觉醒,眼下果真做到了,玄璃的溶?之力本就能全方面地克制燎炏。
这才是你本身的力量,尽管现在还不及一半,麟霜真这么想着,却发现此刻的但玄璃似乎不对劲:玄璃站在水雾之外,怔怔地面对一切,宛如一个木偶。
我呆滞地看着水雾,虽然我还在潭水中,却感觉眼前的迷雾中出现了我不曾见过的场景:我正对着一个大殿门口,旁边都是巨大的红色触手般的枝桠环绕;来来往往的人开门关门,又在我面前诉说很多话语,那些话语纷纷扰扰听不真切。
最后画面一转,我看到一个男童失魂落魄地打开殿门,来到跟前;他抬头望向我,金色的眼眸已经告知了他的身份,他是当今云龙国的王。
脑海中有无数的碎片在划过,伴随着疼痛,我看着这些碎片开始一点点拼凑,最后一副长长的画卷摊开——我这才明白,这是我来元玉山之前的记忆。
我压根不是什么半妖,此生亦无父无母。
我是云锦宫内,守护云锦宫当权者的玲珑石。
我朝左侧树林看去,此时的自己竟耳目一新,倍感敏锐。轻松地觉察到树林中的麟霜,我见麟霜打算靠近,连忙冲麟霜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过来。
随后我深吸一口气,稍作延缓,镇定地走入眼前的朦胧。
云昱就在眼前,他背对着自己,觉察到了我自他身后走来即刻转身,燎炏率先进入我的视野,我轻吐一口气便令这燎炏化作新的水雾融入周围。
“云昱,你可还记得我?”我看着眼前鹰晙狼顾颇有不服气的云昱,试探地问到。
只听他漠然回复:“吾从未见过你。”
眼见他要展开攻势,我立刻开口劝阻:“别浪费你的精力,我知道你在找它。”
还不等他回应,我便双手相对抬到我胸口的位置,金色的星尘在我两手间闪烁慢慢集合,他见状也停止了攻势,目光落在了我的手中。
星光轮转,幻化出了云昱日思夜想的物件——玲珑石。
云昱瞳孔一震,他想过很多种找到玲珑石的情形,却不曾想会在这里遇到。
他微微一愣,心绪缓和下来,眼眸中流露出温柔,伸手想要拿起眼前的玲珑石,谁知它不过是一片幻影,一经他指尖触碰就星光零落消散不见。
“你把它藏哪儿了!”他瞬间变了脸色,狠狠看向我,云昱目光阴霾,仿佛要将我活剥。
我叹了口气伸出手,金光弥漫如往日一样,让云昱进入了幻象。
他双眼挣扎下意识后退几步,最后还是闭上了双眼瘫倒在潭水中。
我挥一挥手,水雾消散,此处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看着已经熟睡的云昱,我有些无奈:他还没明白,那颗玲珑石已经不在世间了。
“麟霜,帮我一下。”我转身朝她招手,麟霜应声走来。
在听闻我的请求后,麟霜虽有不愿,还是变回了原身,驮上满身是水的云昱便朝上山的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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