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阻止你这个疯子烧山重伤玄尹师兄,我也尽力了。”我握紧了拳头,为自己辩解。
但依然心虚自己确有实力不足,说话声音也比刚才小声。
那日唤雨,我也是赌了一把,打赌云昱是否会凌空与金龙单独对峙。
如果他在林间持续运力燎炏,自己就像麟霜预言那样:除去周遭环境优势,胜负还不知。
“那日的雨是有些让本王意外。但玄尹说三界之乱时玲珑石可以阻绝魔刀的蛊惑克制魔刀。结合你历代辅佐,让人免遭蛊惑的本事犹在,至于克制魔刀……谁也不敢断言现在的你能做到,传言妖族五感强于人类百倍,本王看你这副半妖模样五感迟钝,倒也不如吾明察秋毫。”
“我有名字,别一口玲珑石一口半妖叫我。我只是没有你们那么敏感,论实力,师兄说了能唤雨我就摸到灵虚境界,已经比很多弟子都优秀。”我拍拍自己的胸脯,说完还白了他一眼。
玲珑石玲珑石,这家伙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名字,有必要时时刻刻提醒我是个石头来的吗?
云昱沉思片刻,从第一次见面时他也留意到了她可以自如操纵水流,也可以凭空取水为其所用,还能抑制甚至熄灭自己的燎炏。
足以证明她自身拥有“溶?”,与自己燎炏一样罕有,观其形态也是水中鱼类,这些皆是仰赖红珊瑚滋养所获吗?
玄尹所言玲珑石对抗魔刀功不可没,已知的唯一能增加胜算的玲珑石,现在到底实力如何云昱也不敢断言——需要对此进行试探吗?以防这次魔界现世阻止不了?
我见云昱保持沉默,便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谁知他突然抬手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凭你目前状态倒不如回归真身,本王好遵从玄尹嘱托,将玲珑石随身携带。这样既可防止你丢失又兼顾你守护吾”
“师兄还未知我是玲珑石,如告知,他定让我呆在元玉山继续修炼,像你说的那样恢复到最佳状态,以便来日克制魔刀。而不会让我留在云锦宫。”我没好气地反驳,并用力想挣脱开他的手。
他反而力道愈发加重,见我喊疼又稍微松力,但依然不留摆脱的机会。
云昱忽将身体向我微微倾斜,压迫之感再增,继续对我说教:“你可知目前情况为魔刀由玄尹他们轮番看守戒备更严,玄琰则前往东南方沿海力阻魔界现世,双方有一边出岔子都将浩劫再临。”
这一举动让我更加不悦,一边回复一边左手不停的掰扯他的手指:“那你现在不帮忙,在这里和我说这些有什么……”
“告诉玲珑石目前形势,让她明白力微休负重。若你不能恢复如初能独面魔刀与其抗衡,就要服从安排,各司其职。”他打断我的话,答复了我的疑惑,言语生硬。
云昱压根不理会我的挣扎,并且手上的力道又在加重。
“让我困于泠雪殿,慢慢演变为你们王权的象征,现在又在谈及五百多年后我恢复不足。你在幻境中放下一些警惕懈怠地躺下,若我想动手取你性命不也轻松?”我垂下眼帘,停止了手中力气。
听旁人说这些否定的话着实让自己沮丧,我真有这般差强人意吗?
眼见自己要陷入自我怀疑,麟霜与玄尹他们长久以来对自己的信任与鼓励将我拉上了岸,泄气的情绪霎时消散。
约莫十岁时,玄尹一脸宠溺地拍着啜泣的自己:“我们玄璃以后肯定比师兄厉害。”
第二次与玄琰切磋后,玄琰向认输在地的自己伸出手:“这次比上次好,师叔若下次再接下我三招就是进步了。”
月夜下的麟霜看不清神色,心平气和地对自己说:“你能达到的境界远在你想象之外,若你想,登天易如反掌……”
往事历历在目,大家对自己的要求从来不高,也许因为大家的包容才助长了自己的倦怠……
前几日为了阻止云昱,自己做到了不敢想象的唤雨,哪怕时间短暂。
我咬下嘴唇,玄琰玄尹都在为了阻止魔界现世倾尽全力,曾经的自己如果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有能力对峙魔刀,现在的我一定也可以做到。
我奋力抓住云昱的手,将其从自己手腕掰开,揉了揉自己右手手腕,抬眼一字一顿道:“不如我们切磋看看,玲珑石到底修为如何。”
果然是心性单纯的孩子,稍微言语刺激一下就会落入自己的小心思。
云昱心中有些如意,但他面色波浪不兴。
眨眼间,飒飒风起,二人之间赫然出现一团燎炏。
我条件反射地往后退,还没责怪他怎么连个知会都无,又见他动了动手指,方才还在他掌心的燎炏就顺应号召向我袭来。
电光火石间,我在前方凝聚一面水镜以隔绝排山倒海的炙热。
迅猛之势的燎炏因这及时的水镜,在眼前散作缕缕烟雾,惊魂未定的我哪怕有水镜在前,仍旧感受到燎炏余温犹存。
倘若自己没反应过来会怎样?这家伙动真格的吗?
我擦了擦额头警觉地顶着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云昱,又开始交汇空气中的水珠。
可云昱动作迅速,自燎炏中抽出了那把重伤玄尹的刀,径直劈开我面前水镜。
顿时水花四溅,不留痕迹,就连因高温而产生的水汽消散于刀光。
我侧身仰面自右边闪过横刀,同时箭雨已成,势如破竹齐刷刷地向云昱飞去。
“切磋还拔刀?你这是欺负我没有武器。”
“力微休负重,对决从无心软,这就怕了?”只见云昱不再多言,然攻势不改。
“我呸。”我四下逃窜,一边退守边思考自己要怎么对付这么不公平的局势。
又逢艳阳高照下切磋,来者倒比麟霜凶恶不少,我真是在给自己找事。
星罗棋布的冰珠,紧跟着向云昱束缚的流水绸缎,趁他忙着与这些纠缠时,我纵身向前方池水奔去。
云昱并未忽略她的小动作,未多犹豫,燎炏铸成的锁链自她身边出现。
眼看燎炏贴近其手臂,却见她肘关节一抹赤红划开衣袖脱颖而出。
灼热侵袭让我不得不转身应对,未曾料想云昱这般不顾虑,慌乱中我来不及唤出水镜,只顾着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拦在自己面前,企图阻挡锁链近身——哪怕受伤,手臂受创也比烧身好。
危机一刻,云昱却见玄璃肘关节上赤色鱼鳍血红一闪,逼命燎炏锁链在她面前断裂,升华成点滴珠光。
就在双方对此惊讶之余,远在元玉山的魔刀似有感应,异常再起。
玄尹等人纷纷肃穆,各就各位,以便结阵。
“我还有这本事?”我难以置信地触碰自己柔韧并存的鱼鳍。
它们和平常一样,并没有因方才闪现出的红光有所不同。
然而云昱并没有因我的停滞而停止进攻,踏步如风,灼热蔓延路径。
刀不留情,直劈分心玄璃。
不知对方接下来是否会因此受创,云昱正要在逼命一刻收敛燎炏猛势。
可他见毫无动作的玄璃面前,突然出现火烧云般的水波屏障,岿然不动地替她接下杀招。
锵声划破天际,惊起皓月潭上的惬意水鸭四散。
刀与屏障持续相击,火光四溅烟雾渐起,眼前的屏障依然光彩熠熠,固若金汤。
我与云昱四目相对,在水镜折射下,我与他不约而同地对此屏障出现感到诧异。
怎会如此?方才我确信自己什么也没干。
我恢复冷静,运功凝聚水镜,只见我自身召唤的水镜与前方莫名出现的水镜高度持平,却相差甚远:一面澄清明净一面则如秋海棠红艳。
云昱见正面交锋毫无进展,转念让燎炏四起,翻天覆地地向我扑来。
不减反增的燎炏让我突感心口一颤,面前的火烧云即刻在四周出现将我包裹,光色也变为血红。
就在它持续延展变化之际,燎炏已然阻绝熄灭。
身处一片血红光芒外的云昱终于暂停动作,神色谨慎而严肃,静观默察这一变化。
红莲含苞待放,俨然庇护着中间一脸茫然的玄璃,他沉着思考方才她的神色,好像她对眼前状况也不明确。
莫非这也算玲珑石的自身天赋吗?
云昱可不记得玄尹说过,玲珑石拥有潜在的自我保护意识。
就在双方僵持的同一时间,元玉山石窟内,冲破二层界线的魔刀刚临星辰银河,便沉声静气。这样情况让众人一头雾水,从来都是需要外界强行压制邪性,魔刀此举着实让众人疑虑不安,担心出现更加意外的状况。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要由掌门定夺是否开阵。
玄尹反复思量,最后决定收阵,立即与隐退的师兄联络。
得知临海的魔界入口方才并没有回应魔刀异常,玄尹更觉尘封在此的魔刀捉摸不透,这口刀一定还有秘密。
同样察知异样的云昱望了一眼元玉山所在方向,当即通知式微速去元玉山。
见云昱收刀,我先是警觉地环顾四周确认他没有再次袭击,这才伸出手,触碰上眼前的红流。
猝不及防,红流消失,我的眼前出现一片朦胧,接着又豁然开朗。
这奇怪的红流,倒悄然无息地将我置身于一片血色残阳空间。
我感觉自己脚下又像踩在水面上,稍微有动静便涟漪阵阵。
我驻足而观,前方忽地浮现出相互依偎的模糊身影,以及耳边又出现了暧昧不清非男非女之声,每一声都在呼唤她的名字。
声音杂乱交叠,回声悠长,让我不得不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耳鳍。
明明我未曾踏步,再抬眼时发现,自己竟然与刚才遥望的身影拉近了距离。
与模糊的影子不足两尺远,方才还是依偎的身影刹那间形单影只倒在血色残阳,那人身下还泛起阵阵波纹。
我上前两步,俯身蹲下凑近观望。
待自己看清面目后仿佛晴天霹雳,全身震动,俯仰之间两眼一黑。
“玄璃!玄璃!”声声呼喊从头顶传来,我睁开眼,正对上云昱那双充斥担忧的金眸。
他见我清醒立刻离开了我的视线,站在床边仿佛不曾凑近过。
我起身向他望去,目光越过他,落在了桌上的一团荷叶。
这熟悉的样式,莫非是烤鸡?
我看着桌上的烤鸡,目不转睛地问云昱:“我睡了多久?”
“一刻钟。”云昱说完遂转身离开,让我一脸茫然,难道我说错话了?
我看着云昱背影匆促,谢谢二字还没出口他就在门口消失,只能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耳鳍。
云昱神色匆忙是为了赶往浮光殿。
在玲珑石昏厥后,他便收到消息,幽州使者抵达宫门。
他本该将她放在床榻后赶往浮光殿,却还是因担忧选择留下陪伴,无法像其他事务一样放心交由旁人。
恐怕也只有对于她,云昱认为自己还是尽量亲力亲为。
此刻的云昱真心希望玲珑石还是从前模样,至少他不必时刻挂心,就连早朝时也要趁间隙打探一下她的状况。
桌上的荷叶散发着阵阵香气,一直在诱惑我下床,可我此时还是因方才的梦境无法将注意力涣散
在压抑沉闷的残阳下,见到的那位倒在血泊中的妖模样与我相似,不同的是她的头上有着一对长长的犄角。
雪晴云淡日光寒的梦境里,我也见过一位有着犄角的妖,二者是否同族呢?
那些呼唤与麟霜念念不忘的故人,都是暮雪这个名字,血泊中的妖会是暮雪吗?
血泊中的妖又与我容貌相似,可我真身分明就是玲珑石,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我与她有关联……
暮雪,你究竟是谁?与我有何关系?
还有莫名而来的赤红色水波屏障,在自己毫无动作下,自身的鱼鳍竟对燎炏披荆斩棘,这种种异常会与幽幽呼唤的声源有关吗?
可就在我全神贯注时,空荡荡的肚子发出咕咕声。
让我不得不屈服于饥饿,掀开薄衾,快步到桌前大快朵颐,暂时放下了心里的这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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