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并没生气,他来了,他还是很开心的。天帝亲自给那早已备好的茶盏添茶,但嘴上还是说道:“深夜闯天宫,不怕招非议”。古君淡淡答:“不怕,你召本神前来的。”
天帝目视左前方,定睛在那巨大的摆放错落有致满格紫檀木书柜上,充满回忆道:“可还记得十八万年前你我在神界修习之时的那两千年时光,同时从下界选入神界修习,你我共勤共勉,一道成长。”古君脸色稍有一点暖意:“自然是都记得,也更不曾忘却师尊教诲天帝怕是已经享受着至尊身份,早已将师尊留给你的使命抛之脑后了吧。”说着古君又沉下了脸。
天帝手握着的盏,盏里的茶水突然起了波动。天帝收回目光,看着手中盏道:“本尊也自然是一日都不曾忘记的,你是想说本尊贪恋这权利,才迟迟不重启神界吗,可这三界也需要维护稳定和发展,这也是师尊对我的叮嘱。”
古君有些生气了,站起转过身面对天帝,隔着书桌厉声问:“你不曾忘师嘱,你不贪恋权力,你要维稳三界,十八万年都过去了,那你直接说说你何时才能去重启神界,或是说你这十八万年又为了日后重启神界做了什么准备。”
天帝放下盏也即刻起身看着古君道:“那你十八万年来又为重启神界做了什么,不理俗世,云游四方?十几万年你是寻到了时间之神还是混沌古剑,亦或是有了线索!本尊管理三界,诸事加身,而你隐世避事十几万载,有事寻你帮助都万年见不到你。本尊看你才是贪恋自由逍遥。”
凤栖宫里的天后坐在古色的落地梳妆台前,身后一名侍女叶柳正在拆她的发髻,还有个侍女叶眉正在一旁双手递上刚刚拭干水的白色面巾。左手边两米后方的手工刺绣巨幅百鸟朝凤屏风走出来的侍女叶茵,两手胸前作揖:“天后,古君上神来了在天帝的书房里。”天后拿起了身边侍女递上来的云巾,拭了拭脸颊,再放回侍女手上,挥了手后侍女们都极有眼色的退出了殿。
叶茵走上前来伸手到天后身旁,天后将左手搭在叶茵手腕上,缓缓起身,“古君是么时候来的”。叶茵:“上神是在一刻钟前到的。当时书房里的就只有天帝,小仙也不敢太靠近,在殿外隐约听着声音不对,似乎古君上神与天帝起了冲突。”此主仆两人已行至窗前,天后望着天帝书房那边方向,笑了:“起冲突了,起冲突了好啊。终归是十几万载的岁月过去了,自然也不可能像曾经那般的意气相投,并肩齐心。”
天帝书房内离门两米宽之处便是古君亲自画的屏风,画布间拼合的紫竹也是他去下界砍回的(当时还顺手移植了一些在他居住的的复神山),作为天帝登临天帝之礼。殿内中间是一副仙鹤飞过山海的巨幅地毯,殿中间无物。天帝与古君现在坐的书桌位置正对着这副屏风。如此大的落地屏风,两人又怎会看不见呢。那是他们的情谊见证啊。
天帝与古君皆沉默了一刻钟的时间后,气氛也没那么剑拔弩张了。古君负手而立于书桌侧前方问:“你今日唤本神过来何事,无事我就回了。”天帝:“走吧,同去一趟点卯台,卯月星君来告诉你此事。”两神便立时消失在书房,不过半会就立于点卯台上。
卯月星君见天帝和许久不曾见过的古君上神立马移步上前揖礼:“天帝,古君上神。”
天帝:“卯月星君说发现主神宫方位有太古之神苏醒之像。”卯月星君左手搭在右手的衣袖上,一边抬起手往主神宫方位指去,左手虽搭在右手衣袖上不让它被风吹的摇摆,但还是有些轻微抖动。点卯台今后半夜忽然了风,这卯月星君一翩翩浊世之佳公子被风吹乱的衣摆,使得此人看起来更没那么淡冷生硬,更显温润如玉。一边说道:“那就是主神宫方位,一直暗淡无关,今夜有颗星辰亮了,就是那颗”。
古君和天帝一起望过去,嗯,确实那一颗星辰周圈一片都是黑色,就它忽明忽暗的却已是很显眼。古君难抑激动之心,问道:“是神尊要回来了吗,神界可有出现变化。”天帝和古君此时都想立马去看看,便异口同声:“走”。然后他和古君上神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神界在九重天之外,天外有天,仙外有神。此处并没有月色,异常漆黑的深色,四处寂静。此处并非纯黑色,倒是透出一片广阔无垠的深蓝。什么都没有,分不出天地,如同一体都连成一线。好想穿透这层无边的黑幕,探索这无边深空之尽头是什么。
天帝与古君一同站在这片深空上的断桥边。天帝抬手一挥周边出现了无数的萤火之光,可也还是探不见这个无尽的黑,连断桥的另一端都无法看见。古君心有失望,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是自己奢望了,却不甘的抬手,指向上空的前方,便划出去一道强光,可却依旧照不亮这无尽深空,这光如同进了深渊,不久便被黑暗吞噬。
天帝叹了口气又看着半米之外的人,他那呆滞又望眼欲穿的模样哟。便抬手搭在古君左肩上拍了拍,“总是会归来的,都等了十八万年了,主神宫星辰亮了也许再过些时日便会有动静。”古君转过身看着他,想从他那得到更多的坚定与信心,可天帝的眼神也是空洞,暗淡无神,似被抽离了灵魂一般。
原来天帝对神界抱有的希望并不比他少一分,所以此刻也才会露出失望之色。眼神交流这一刻他们知道复神之路还很远,一起齐心协力才能走下去。不需要如何语言,两人终究是在此刻和自己内心和解了,昔日如被冰封的并肩同行之谊化开了,那友谊在冰化后,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立马长得郁郁葱葱。古君抬手也拍了拍天帝的肩膀:“我以后都会在的,随时来找我。”
天帝眼神恢复了神采,他觉得他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了,这十几万载要保护,平衡,取舍三界,他一直独自撑着,如今他也有了同行的肩膀和助力。古君脸上不在是那副冷眼旁观,置之度外的冷漠脸。他那黑曜石般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也出现了柔光。
他俩站在这三界之外的最顶端,用法术化出更多的萤火之光,借着它们看向更远处的深空,久久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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