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要过年了。这天夜里吹灯躺下后,谢家当家人谢政堂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劲地寻思起准备过年的琐碎的事情。寻思了半天,谢政堂也没寻思出啥花样来,还是一遍遍寻思着每年年根子都一遍遍寻思的那几件事。关外的儿孙们谁能得空回家?该置办哪些年货?门上该贴啥对子?给孙子、孙女多少压岁钱?该留下哪些来拜年的亲友吃饭?该去谁家拜年?自己媳妇和儿媳妇们回娘家带些啥年礼?……正在寻思来寻思去的谢政堂寻思也是白寻思,没得空的儿孙们就是他捎信叫也回不来,头年还得赶着驴车去城里的集上买年年买的那些年货,门上贴的对子少不了年年那几句拜年话而且还得找年年找的本庄那位还健在的程秀才来写,还得给几个孙辈年年给的同样数目的压岁钱,家里还是得留下年年要留下来吃饭的来拜年的那几位亲友吃饭,自己和家里人还得到年年都要到的那几家拜年,自己媳妇和儿媳们还得拎着年年都一样的礼物回娘家,……
寻思了几遍过年的这些琐碎事,谢政堂又寻思起来最让他揪心的事。
谢政堂有仨儿子,仨儿子都在关外,老大和老二合伙开着家买卖,老儿子在一大买卖家做掌柜的。谢政堂最心重的是老儿子谢长章。谢长章只要一从关外回来,就大包小裹地往家拎吃的、穿的、用的,还给谢政堂带回谢政堂永远花不完的钱。谢长章在家的日子天天围在谢政堂身边,谢政堂一袋接一袋地抽着烟,谢长章一件接一件地给谢政堂讲外面的事情。老儿子媳妇谢李氏不但识文断字,还是个持家的好手,对公公、婆婆也是百依百顺。这两口子生了俩孩子,都是闺女,谢政堂盼着老三两口子能生个儿子。可自打有了二闺女,东家让忠厚的谢长章做了一个大铺子的掌柜的,谢长章忙得再没回来过。
前些日子已给老儿子捎了信让老儿子这个年务必回来,可躺在炕上的谢政堂还是有种预感老儿子这个年回不来。谢政堂一个劲地寻思起来。要是这个年老儿子还回不来,是不是该送老儿子媳妇去关外?要是让老儿子媳妇去关外,是过了年就让她过去还是等到天暖和了再让她过去?让老儿子媳妇去关外这事,是自己和老儿子媳妇直接说好还是让她婆婆跟她说?领着俩孩子的老儿子媳妇去关外,是不是该让老二媳妇陪她一起去好一路上帮忙照看俩孩子?……
谢政堂正寻思着,先是听到睡在身旁的老婆谢潘氏吧嗒嘴的声音,然后竟听到她说了句梦话:“该死的!”
往日,吹灯躺下后,每当谢政堂感到浑身燥热,把躺在一旁的自己老婆一把拽到自己的被窝,扯下她的贴身衣服,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下,在她浑身上下不停地忙活的时候,在自己男人面前从来不敢乱说乱动的谢潘氏这时总是被自己男人揉搓得舒坦得全身颤栗,俩腿四处乱蹬着,俩胳膊死死地箍住谢政堂的上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不停地说:“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听到谢潘氏这句梦话,谢政堂浑身立马燥热起来。谢正堂本想一把把老婆拽到自己的被窝;但想想明天要起大早去城里赶集,就没去碰谢潘氏。谢政堂燥热起来的浑身又四处刺闹起来。谢政堂躺着用手挠挠这挠挠那;后来后背刺闹得无法忍受,谢政堂不得不坐起来,把胳膊反过去,用手够着后背,一点点地挠着。可能是上半身裸在外边,挠完了后背的谢政堂觉得浑身不再燥热了,也不再刺闹了。透过窗纸的微弱的月光晃得谢政堂更没了睡意。这时的谢政堂想趴在被窝里抽袋烟,正要借着照进屋里的月光去拿放在炕角的烟袋和烟袋锅,躺在身旁的老婆这时又吧嗒了几下嘴,随后翻了个身。怕弄醒了身边的老婆,谢政堂只好躺下缩回了被窝,接着翻来覆去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谢政堂寻思到了二半夜,才似睡非睡地眯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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