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叫玉娥。”谢潘氏说完,一点没耽搁,拧着小脚就一颠一颠地出门去找刘玉娥了。
当李耀先和周佳桂随着刘玉娥来到了西厢房的谢李氏住的屋外,刘玉娥敲了敲门。不大的功夫,谢李氏开了门。
李耀先和周佳桂见到刚死了男人、又见天闷在屋里抽闷烟的妹妹,几乎同时说:“浦子!”
谢李氏见到刘玉娥身后的自己的哥哥和嫂子,像没瞧见似的,连搭理都没搭理。
大家进了屋。
刘玉娥把嚼谷一放在炕桌上,谢李氏啥也没说,坐在炕桌前,自己吃着,自己喝着。刘玉娥见谢李氏吃喝上了,啥也没说,只是和李耀先和周佳桂笑了笑,就出了屋。
看着自己的小姑子吃得香,喝得香,周佳桂心里多少舒坦些,就试探着说:“浦子,要不和我们回李庄住段?”
见自己小姑子没搭理自己,等了会,周佳桂又试探着,说:“浦子,要不我和你哥回城里时,来这接你,你到我们家住段?”
谢李氏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没搭理这个和自己最贴心的嫂子。
看着眼前这个傻傻呵呵的只知道吃喝的小姑子,回想着以前那个有说有笑、热心肠的小姑子,周佳桂心里懊糟得呃,想痛痛快快哭一场。可周佳桂毕竟是读过大书的女人,大过年的,心里多懊糟,也不能在人家哭啊。周佳桂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一个劲地打转。
在谢家吃过了饭,李耀先和周佳桂忙着往家赶。
自打知道了自己的小姑子死了男人,和小姑子最贴心的周佳桂就为小姑子揪着心。过年到婆婆家,又听说小姑子见天闷在屋里抽闷烟,周佳桂更惦记着小姑子了。今天在谢家看到小姑子那傻傻呵呵的样子,周佳桂一直憋着,好歹没在人家谢家哭哭啼啼起来。
一出了谢家的院子,一上了自家的驴车,周佳桂就呜呜地小声哭起来。等驴车出了程渡口庄,上了去李庄的小路,除了正赶着驴车的李耀先,就再没别人了,周佳桂竞大声哭嚎起来:“可怜的浦子!你的命咋这么苦呀!没了男人不说!咋还傻傻呵呵了呢!你有啥想不开的呀!你有啥想不开的倒是和你嫂子说呀!……”
读过大书、还在大学堂里教书的周佳桂,在别人面前还顾及着自己的脸面,装扮出读过书的女人遇事不惊的平和;在自己男人跟前,想着自己的倒霉的小姑子,也像其她女人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周佳桂虽读过大书,还在大学堂里教书,可毕竟是个女人,而且从小到大看到过的、听到过的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哭嚎和其她女人看到过的、听到过的没啥两样。坐在驴车上哭嚎的周佳桂,哭嚎的调子与谢潘氏、谢李氏前些日子嚎丧的调子听不出有啥两样,就差双手拍打着自己正坐在上头的驴车的车板打着节拍哭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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