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张满福媳妇应了声,就出了门。
谢政堂和李喜发正盘腿坐在炕桌旁狼吞虎咽地吃着高粱米豆干饭、马莲粉炖肉,张喜发正坐在炕沿上抽着烟,谢潘氏和谢王氏叼着烟袋一前一后进了屋,刘玉娥领着谢桂芬、谢桂芳、张双斗也跟着进来了,把车上的烧饼拿到了灶间的张满福媳妇也回来了。自打老三谢长章死了,谢家院里的人就再没聚在一起过,这还是头一回。
李喜发哪还好意思低着头狼吞虎咽地吃着他稀罕吃的高粱米豆干饭和马莲粉炖肉,拧过身,穿上鞋,下了地,忙和大伙打着招呼,忙和第一次见面的刘玉娥客套着,忙夸着谢桂芬和谢桂芳越长越俊,忙打听站在墙根一声不吭的半大小子是不是谢长印和他提过的张满福的儿子张双斗。
谢潘氏和谢王氏脱鞋上了炕,张满福媳妇和刘玉娥坐在椅子上,三个孩子也都一声不吭地坐在了炕沿上。
大家都劝着李喜发抓紧着吃饭,李喜发馋着刚吃了几口的马莲粉炖肉,可嘴上还一个劲地磕磕巴巴地说着不忙。
李喜发打开放在炕上的大大的柳条包,从包里摸出了一包糖块,分给仨孩子。
李喜发从包里拿出来几挂串成串的干蘑菇和一大布包干木耳,又拿出几把关东烟,把一把关东烟举给张满福,说:“这……是和我……一起做事的一……个车老板……打他老……家带给……我的。他老……家在泊……河。他说那……地方产的关……东烟也叫泊河……烟,好……抽。你们……都尝尝。”
张满福用左手接过李喜发举过来的那把泊河烟,用嘴叼着烟袋,腾出右手,用大拇指和中指在那把泊河烟的一片烟叶上搓了搓,说:“皮了了,要不现在就尝口。明天天晴的话,拿外晾晾,再抽,正好。”
李喜发忙说:“我走的头几天,那边没断了下雨,要不现在抽着该正好。”
李喜发还要忙活,谢政堂说话了:“喜发呀,你别忙活了,还是坐下来吃嚼谷,吃完了再忙活。你要再不坐下来吃,我把马莲粉炖肉都吃光了。”
“给……我留口。”李喜发磕磕巴巴地笑着说完,就不再忙活了,脱鞋,上炕,盘腿坐在炕桌的一边,接着吃着他稀罕的高粱米豆干饭和马莲粉炖肉。
谢政堂在,几个女人谁也不敢开口,只有张满福和李喜发没断了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关内、关外的事。不爱凑热闹的谢政堂一撂下碗筷,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李喜发的屋,回东正房自己呆着去了。
谢政堂一出屋,谢潘氏就说开了:“我过去听打关外回来的人说,在泊河那地方,有块地里长出来的烟比别的地里长出来的都好抽。”
谢王氏忙接着说:“我过去也听过打关外回来的人聊泊河烟的事,也说有块地长出来的好抽,还说那块地中间仨垄长出来的好抽得呃。”
谢潘氏和谢王氏正你一嘴我一嘴地聊着泊河烟,李喜发把高粱米豆干饭和马莲粉炖肉吃得一干二净。
吃得得得的的李喜发看着正在聊泊河烟的谢潘氏,想起来谢张氏给她缝做的新式样的裤子,也想起来忘了让谢政堂把谢张氏给他缝做的新式样的裤子和贵远小妈给他买的胶底鞋拿过去了。李喜发正要从柳条包里把这些穿戴拿出来让谢潘氏走时拿过去,但瞅瞅正在和谢潘氏聊着泊河烟的谢王氏,怕在谢王氏面前提贵远小妈惹得谢王氏不高兴,就没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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