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失陷、张方被诛的消息,也传到了洛、邺。
成都王方面,意外是意外的,但意外过了,便觉得,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呀!
成都目河间,既是盟友,也是潜在的竞争对手,目下大事既定,“盟友”没啥用了,不必自己出手,“潜在的竞争对手”便被干掉了,如何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干掉河间的人——除了刘沈,似乎,还有个何天?这两个,在成都王眼里,同河间王不是一个级别,对己构不成啥威胁,今后,他俩除了乖乖的“奉天子诏”,还能咋滴?
没有人去关注张方统带的那只大军的动向——成都上下都认为,张方被诛,河间投降,所部自然风流云散。
目下,成都上下的精神,都摆在接下来的“缵承统绪”上。
做皇太弟,不能由成都王自荐,举荐者又要有足够的分量——基本上得是“当朝第一人”的角色才像个样子。本来,这个活计,该河间王来做的,但他既已“归老田亩”,目下,朝堂之上,大致够这个分量、勉强扮得这个角色的,就只有一个东海王了。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没动东海王中书令位子的主要原因。
也联络了东海王,东海王卑辞笑颜,表示:惟王之命是从。
何时上荐表,日期,两造已经说定了。
最紧要的程序既已定了下来,成都王便迫不急待,开始提前做“缵承统绪”的相关准备了。
乃命石超,迁乘舆服御于邺,一如魏武帝故事。
这个“乘舆”,是本义,指天子卤簿,而不是天子本人。
成都王此举,朝野侧目。
皇储是皇储,皇帝是皇帝,服御有本质的不同,何况,你还没当上皇储呢,就已经以皇帝自况了?
私下底,朝士皆默喻:只怕,“皇太弟”做不了几天,成都王就要“禅代”了!
唉!这和赵王的“篡代”,有什么本质区别?
无论如何,既然大王自己、包括深谋远虑的卢监——卢志新任中书监——都以为“大事已定”,俺们洛阳守军,更加没有自寻烦恼的道理,且高乐!且高乐!
正经的训练早就搁下了,现在,连象征性的操都不出了,该到岗的不到岗,门户松懈,出入自在,一天到晚,上头宴会歌舞,下头摴蒱吃酒,哦,“搜检贼赃”不能忘,“一月又半”之期快到了,还得加把劲儿!
宫城之南,杨骏故府。
目下,此巨宅乃石都督驻节之所也。
一夜欢宴,直至丑初(凌晨一点),酩酊大醉的石都督方才安置。
昏天黑地之中,被侍女叫醒了。
事实上,这是侍女第五次“叫床”,终于成功将石都督自醉乡中唤醒。
然石都督并未真正醒酒,头昏脑胀,正要大发起床气,便听帷帐之外,有小校高声报告:
“城西诸门——西明门、西阳门、阖闾门,同时起火!”
什么?
走水了?
这班杀才!成日只顾着吃酒……
石超激灵了一下,但还是没真正清醒过来。
酒嗝涌了上来,刚刚“呃”了一下,便听另一个小校亦高声报告:
“城南诸门——津阳门、宜阳门、平昌门、宜阳门,亦同时起火!”
石超浑身一震,终于清醒过来了——这他阿母的不是走水!
披衣下榻,欲举步,脚却是软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两个侍女,赶紧扶住了。
就在此时,门外脚步纷杂,第三拨报告到了:
“西城之外,无数炬火,不晓得多少兵马?都在喊……‘成都谋反!石超附逆!’”
石超的脑子,“嗡”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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