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部戏的内核是在讲一个新兵的成长故事。既然是成长,就肯定会犯错。
于小北最大的错误是为了赌一口气拆了政委的车,间接害死了政委的儿子。
尽管这件事更多的是意外,但是观众心里会不会更多的把这件事归咎于于小北?他们会不会因此而对于小北心生厌恶?
一部电影的主角一旦惹人生厌,那将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所以怎么弱化这种观感才是你真正需要拿捏的。
小琛你的表演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你本身。你的身上少了一点儿东西。这种东西很珍贵,它能让观众原谅于小北,让年轻人感同身受,让过来人感怀往昔。“
尚竞喘了一口气,看着若有所思的杨琛,认真道:“这种东西,有人把它叫作赤子之心,有人把它称为真性情,而我觉得,那是一股气,一股无知无畏、天真烂漫、意气风发的少年气!”
“列宁说过,年轻人犯了错上帝也会原谅。”尚竞伸出一只手,缓缓握成拳头,诚恳道:“我需要的,正是那种独属于年轻人的少年气。它是干净的、纯粹的、透明的。它不仅仅是主角于小北的内核,也是我们这部电影的内核,没了这个核,我们这部电影就毁了!”
杨琛必须得承认,尚竞说的是对的,但是有一点也是他无法理解的:“这些你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说?”
“我刚刚说过,你的问题不是表演的问题,而是你本身的问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不是我简简单单告诉你就有用的。”
“那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了?难道你现在跟我说就有用了?”
杨琛心中还是郁气难平,不仅是因为这三天的火气,更多的是因为,突然有一个人把自己剖析的明明白白,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人扒光了衣服,赤条条地暴露在阳光之下,没有气急败坏已经是他修养难得了。
“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有的事说出来就不灵了。而我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我的招数失败了。”
尚竞道:“我磨了你三天,不是要磨你的演技,而是想勾出你心里的火气,让这股火把你好好烧一烧,把你裹在外边的壳烧干净了,你的少年心性自然就会露出来。
你知道吗?我是很期待你直接冲到我的面前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的。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你最后选择的仍然是属于成年人的处理方式。”
尚竞自嘲的笑了笑:“你的手里握着财政大权,你才是我们这个剧组的老大,你为什么要瞻前顾后,哪怕是选择撕破脸,也要假手于人呢?”
杨琛一时无言,车笑懵懵懂懂。
“这是我所有的想法,小琛,如果你这个主角的问题不解决,这部戏是拍不成的。”
尚竞有些失落地站起身,拍了拍杨琛的肩膀,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开口,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杨琛也略有些失神地坐在那里,两世为人,尤其是前世那个精致的利己主义盛行的时代里,意气用事、奋不顾身仿佛成了一种贬义。
所有人都推崇谋定而后动,推崇心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而那种无知无畏、敢闯敢拼、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早早就被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油腻,是丧,是佛系。
心中的那个少年已经死了,死于世故。
杨琛莫名生出一种悲哀。
“你没事吧?”车笑看着呆呆出神的杨琛,心头有些悸动。
此时的杨琛显得无比落寞,也是这一刻她才忽然发现,原来杨琛的那张脸还没有褪去属于少年的稚嫩。但之前跟杨琛相处的时候,却往往忽略了这一点。
“真好看啊。”车笑托着腮看着杨琛的脸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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