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半,一架披星戴月赶来的马车,停在了三合镇镇口的不远处。
马蹄声落后,迎了一尾嘶鸣。
马车之上,率先撩开车后帘幕而下的是一位不论姿色还是神态皆是绝美的女子。
女子光那一身衣裳华美不说,便是从芳龄上也不太好加以判断。
倘若来人站得开些,隔个十来步的距离,远远一瞥,便是觉得下车女子仿佛初春时节,檐头的积雪化露滴,娇脆欲滴,让人结结实实生出一股浅尝辄止,只可远观,不能亵玩的怜惜意。
可若是凑近些,端详着瞧仔细了,却又是一番特殊的景致。
芳华女子一副少女的模样,配上尖翘翘的下巴,再搭配了高耸的鼻梁,凤眼樱唇,身姿妖娆。
这么一来,即便是不曾有幸瞧见女子胸前的波澜壮阔,也应该是能从女子的美目流转中看出一股子风流直泻的味道,好一个三十美妇,诱人心魄!
“车上的大人?三合镇到了!”
干脚力活的车夫,一顿饭多就几个馒头下肚那是常有的事,自然而然嗓门上也都大了常人可不止一星半点。
寻常女子,尤其是来自繁华城池的美娇娘们,定然是听不惯车夫这般近乎嘶吼的嗓音。
不过让车夫诧异的是,这位从面容身段看来,都应该是豪门阀族出身的女子,却是仿佛听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笑话一般,笼袖颜面轻笑的模样,反倒是让站在地上半弯腰背的车夫有些羞赧,一时间,失了神丢了魄。
“这里没你的事了,上马候着便是”,女子盈了浅浅的笑意,青葱玉手隔空一点,便是将失神的车夫,半命令半请求般“扔”回了马上。
做完这一切的女子,微微挽起额头前几缕不似女子该有的青丝白发,玉手一挥,便是恢复了乌黑如墨的模样。
随后女子便是扭动着宛若细柳的腰肢,闲庭散步地走回马车车后的帘幕处,秀手一伸,一挥,一拢,便是将大半的晌午阳光统统漏进了马车里的漆黑。
“少卿大人,该下车了.......”
女子樱唇微启,入骨缠绵的嗓音脱口而出,虽然是掺杂了一股不言而喻的魅惑,但自始至终,女子的身段,在掀起帘幕那一刻,都是微微低了一段的。
此中意味,自是不难看出二人身份地位之高低。
如此一来,倒是颇有几分山下百姓官员常说的,伴君如伴虎?
这句通俗易懂的俚语,自然是不单单可以用在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乾阳城龙椅上的乾元帝身上。对于此中道理,身份算是一方山上宗门历练弟子的掀帘女子来说,自然是深谙不诲。
不过对于女子这位云岚山宗主亲传弟子的身份来说,即便是乾阳太子也应该以礼相待,但眼下女子依旧对这位官位不过是个正三品的苑马寺少卿毕恭毕敬,此间真意,唯有女子明了。
这位苑马寺少卿,可是一位实打实的二品武夫,堪称武道宗师!
想到此处,女子的腰肢便是愈发得低了些。
毕竟女子师门中潜修多年的太上长老也仅仅是位地仙,若是单单同女子不过金丹的修为作比较,自然是高不可攀的仙人在上,可如果一日这位少卿大人与老祖对敌,那便是势均力敌的模样,甚至武夫强行提起一口极尽升华的势意气两,恐怕......
马车里头的那一身儒衣迟疑了片刻,然后便是豁然起身,动静极小。
转过头来看的马车夫,被眼前的中年男子惊得一愣一愣的。
先前车夫接人上马之时,天黑得难见五指。
车夫纵然有万般眼力,当时的情况之下,自然是将全部的心意,一股脑地放在了那块看上去光滑如碧的元宝之上。
在车夫数十来年的脚力生涯中,见惯了不少出手阔绰的商贾富豪,大多是一副大腹便便的痈肿摸样,如此一来,车夫自然是没想过车里那位男子的相貌竟然丝毫不输身侧美眷!
自相惭秽下,车夫仅仅是瞥见一眼便回过头,目视小镇风景,远远望去,不远处酒肆大门口,好像扒拉了半个脑袋在往着看......
车夫不管,也管不着,左顾右盼地却仍旧不敢正眼瞧着走到马车侧边的中年男子。
这其中,没什么不对的,很对的!
世间男子,见了漂亮的女子会忍不住多盯上几眼,即便是惹得后者回瞪那也是饱了眼缘。
不过若是换做极为俊朗的男子,却是万般不敢与之对视,自行惭秽之情油然而生。
世间男子皆是如此,倘若换了女子也该是如此的。
身侧曼妙的女子于车夫是这般道理,眼前的中年男子也是这般理儿。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车夫便是对这位惊为天人的中年男子,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中年男子在车夫心底,估摸起来约是不惑的模样。头上束发插碧玉簪,外着一件灰墨貔貅印儒衣,瞧仔细了依稀可见里头隐隐有着一方紫色贴内。
至于男子的面容,则是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谪仙人一般恍人!
车行里一些眼光毒辣的老前辈偶尔会传授一些经验,说往来的人,大都分三六九等,有点小钱的殷实小户和手眼通天的世族子弟,光是往地方一坐,就万般不同。因为后者身上有一股子“势”,有一种底蕴世家传承的精气神支撑着。
那会的车夫还懵懵懂懂,只是心中牢记,毕竟扬州城也不是什么繁华城池,车夫自然也就听听罢了,难见真人。
但是,如今眼前活生生的俊朗男子算是印证了车夫听来的经验。
车夫稍稍侧身,仔细打量着身份地位皆是不同寻常的一男一女。
随着车夫眼神下瞟,目光停顿在了先前接过撩帘那双手的虎口之上:俊朗男子虽是作了遮掩,可对于车夫这种摸爬滚打在尘土间的人来说,虎口的老茧早就快刀枪不入了,一眼便能看出眼前丰神俊朗般的男子积攒多年的老茧。
至于明明像是位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公子,为何虎口老茧比起车夫也是不遑多让?
当然,这等参杂其中的繁琐并不是车夫想细究的,眼下在他心目中,捞得那块元宝才是重中之重。
车夫刚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张嘴,便是有一块沉甸甸的铁疙瘩滑入了衣袖。
待到回过神来细细研究时,
方才的一男一女已然是一前一后入了三合镇百来步有余。
一炷香的工夫后,两人身后那位得了元宝正乐呵的车夫,渐行渐远。
“入世,倒也学得有模有样.......”
听闻身前男子冷不丁开口,
女子只是一个一个劲地掩面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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