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到了一个新环境都会有一些莫名的期待,似乎一旦离开现在所处的地方,自己就将收获玫瑰色的生活。以为没有朋友没有恋人的时光即将远去,我们的主角将立刻化身发光的金子。
唐述本来也是有一些愿景的,到了班级看到老师的态度打消一些,看到讲台下方可称惨烈的状况又冷却几分,直到看到段天龙,唐述终于重归冷静,可以理性的看待这个班级,考虑将来的事。
班级的气氛很微妙,那个女生坐在那,给大家带来了一种恐惧的氛围,所有人有着共同的情绪,但是团结感却很撕裂,大家像是勉强站在一条救生艇的遇难者,一旦到达陆地,立刻就会分崩离析。
唐述将段天龙在疗养院的形象回忆了起来,按理来说,学校既然给学生们发了钱,学生把钱当做自己的东西,用着就会比用爸妈给的节俭不少。纵使偶有放纵,也不过多吃些好的,段天龙怎么会穷成那样,难道学校还有什么别的“收费体验项目”?唐述想起自己跟李琴在食堂吃饭时的见闻,“段天龙”绝不罕见,但是也有大手大脚点了一堆鲜艳的菜然后扔一半的。李琴看完咂了咂舌,口中念叨了一会数字,随后感慨了一下。
当时注意力没放在这上面,现在想来,要么这人底气充足才会那么吃,要么这人就是蠢到了极点。
还未等唐述再进行更多考虑,一节课结束,老师收拾东西比谁都快,像被谁撵着一样的离开了。看来老师的“到时候”并不是指“下课”。
唐述没指望从老师这了解太多,班级里氛围能搞成这个样子,这个老师对学生也不可能有多关心。
但是没过多久,帮他了解这个学校的人就来了。
砰!教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唐述吓得一激灵,其他人却是反应不大,似乎早料到了这种事。
“新来的呢?”来人矮瘦,是个留着寸头的男生,依稀看来似乎染成了红色。此时一脚踹门进来,将脸直接指向了唐述所在的地方。“哪个是新来的,(脏话),上午为什么没来,害得(脏话)老子一通找。”
唐述记下这一细节,推测对方可能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班级做“新生教育”了,自己隐藏在人堆里,也没有鹤立鸡群的身高,对方却一眼发现了自己的位置。
唐述举手,“这呢。”他感觉自己表现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班级却响起一片欢快的笑声,连那个寸头男生的嘴角都扬了起来。“好,有活力,我喜欢,知道规矩了么?”
唐述不知道规矩是什么,因此一脸疑惑,班长此时颠颠走到那人耳边说了会什么,寸头男生眉头一皱。“算了,都一样,你出来吧。”说罢将眉头舒展开来,“放心,不会伤害你的。”
唐述跟着走了出去,他对学校的了解太少,确实需要一个懂行的人。路过班长身边的时候班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除了那个人。”唐述点了点头,没有回应。
寸头男生确实没有伤害他,他要伤害的是别人。
“别人”是个男生,看起来中等身材,脸长得一般,穿着一套脏兮兮的衣服,浑身上下都是不知名的污迹,带着的一股股臭味不时向唐述的鼻子发起进攻。
唐述和脏兮兮的男生互相打量了一会,随着寸头男生的一声轻咳而中断,都收回了目光。
“对了,跟你介绍下,我叫李东波,你可以叫我东哥,那个人叫,叫,叫什么来着,算了无所谓。我要你现在去揍他一顿,对了,他不会还手的。”
唐述明白了什么班上的人都是怎么过来的,他想起刚才对脏兮兮男生的一通观察。有些事埋在心里太久,平时隐藏都已经极为费力,待到快结束的时候自然怎么也忍不住真情流露的。
脏兮兮男生此刻哀求起来,他跪在了唐述的面前,不断的说着好话,变着法的摇尾乞怜,在他伸嘴要舔唐述鞋面的时候,唐述终于下定了决心,冲了上去揍了他一顿。
那个人果然没有还手,李东波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吃惊: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哪有人连一丁点的犹豫不决都不表现一下的?他既没有帮他求情,也没有不忍心求一种别的做法。李东波在心里给唐述定性为“狠角色”,感觉这个人值得培养。
唐述当然不是“狠角色”,他之所以会下手,既不属于班长那种“被逼无奈,那就只好牺牲别人了”,也不属于李东波想象中的“没有人情味”甚至可能是“享受殴打别人”。他只是在一系列思考和权衡之后想到的最优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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