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君听得心一跳,幸好她是侧身对着沈昶坐的,沈昶看不见她面上的表情。
明晃晃被戳破心思的尴尬。
陆挽君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挽君想要坦诚布公,那不如先答应我三个要求。”
沈昶趁胜追击。
他纵然看不清陆挽君面上的表情,从她略抖的肩上也能看得出来她此刻并不平静。
之所以不平静,是因他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他们二人就像称重的称杆,一个是实心的铁,一个是妄图与铁并重的金玉。
拉着铁的丝线想要维持称杆平衡,一次又一次移动,只为了与金玉一致。
沈昶觉得自己就像那称重的铁,而陆挽君是金玉。
他想要困住陆挽君,维持二人表面的平衡,只有他不断移动。
或进或退。
陆挽君一直以为他们二人的关系取决于沈昶,殊不知自己才是二人感情的主动方。
“什么要求?”
难为她还能维持面上的平静。
沈昶轻笑了声。
陆挽君从这声轻笑中听出不妥,也意识到自己不用如此。
坦诚布公分明是两人的事情,怎么到了沈昶嘴里,就需要她应下要求?
倒好像是沈昶吃了亏似的。
陆挽君正要开口搬掉自己刚才砸脚上的石头,却闻沈昶言:
“第一,你我二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想要反悔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陆挽君艰难地点一点头。
“第二,不得说谎。”
这个要求陆挽君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自己应该斩钉截铁答应,毕竟犹豫沉默只会消减沈昶对她的信任。
但她仍然犹豫不决。
她的犹豫落在沈昶眼里,急的反是沈昶,他忍不住软下声音开口:
“挽君你就算是说谎,也骗我真一些,不让我发现就是了。”
陆挽君忍不住噗嗤一笑。
“好,我答应你。”
沈昶这才满意。
“第三我还没想好,先留着吧。”
陆挽君一听这话眼神就变了,在她疑问还没出口,沈昶立刻道:
“挽君你有话就直接问,说好的坦诚布公,千万别等日后翻旧账。”
这番话的意思再讲得清楚不过,陆挽君终是点点头。
“我先问。”
沈昶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拿起手边的同心结放到陆挽君眼前晃动。
“我听说你在成婚三日前忽然悔婚,我能听一听是为什么吗?”
沈昶之前语气有多强硬坚定,如今的语气就有多忐忑不安,他连尾音都在颤。
“我说我做了一个我们都会惨死的梦,你信不信?”
不待沈昶回答,陆挽君又凄声道:
“我其实在你向荀太后求娶之后一直做噩梦,梦里就和现世一样,你向荀太后求娶我,成婚之后我们有了一个男孩儿,叫郁哥儿,可是郁哥儿一岁那年,你背叛了我,要求娶南阳,我们的郁哥儿也被你指使今雀用枕头闷死……”
她语速慢,吐出的每个字不仅是刮自己一层皮,也像一块块沉重的石头砸在沈昶心上。
“荀太后怕你求娶南阳公主后权势太大会危及楚家江山,就以陆钦威胁我,要我杀了你。”
陆挽君语气越来越沉,她整个人也像溺水者一样,绝望又无助。
“你知道我听到荀太后以陆钦要挟我杀掉你时我有多害怕吗?”
“好像梦境里面的所有事情都成真的一样,你会死,我们的郁哥儿会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陆挽君字字泣血,她用力掐紧自己的手掌,贝齿在唇上咬出血珠,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掉下来,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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