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太后睨眼唇角却含笑,话音里头的威胁生怕陆丰年听不出来。
“臣有今日,全蒙太后与陛下恩典,只是臣而今年老体衰,不能再为太后陛下效力。”
陆丰年垂下头,拱手颔首,句句戳心。
“年老体衰?”
荀太后重复了一遍,她的目光赤裸裸打量着陆丰年,定格在他受伤的腿上。
“陆大人原来也知道你有今日是哀家与陛下的恩典啊?”
荀太后话音拉得长,尾音更是翘得高。
她嘴角浮起的那抹子笑很快冷却,冷冷挂在脸上。
陆丰年垂下眸,低垂着头:“臣万望太后恩典,准许臣的请求。”
“若是哀家不同意你辞官呢?”
荀太后笑而问他。
她的生气并没有浮在表面,陆丰年在这种时候居然向她辞官,是忘了当初二人的约定了吗?
“太后娘娘不会不准许老臣的最后心愿。”
陆丰年突然抬起头来,细长的眼睛睁开,直直看向荀太后。
他眼睛里面没什么情绪,却让荀太后沉下脸。
“最后的心愿?好啊陆丰年,你居然敢威胁哀家!”
荀太后冷喝一声,吓得殿外的小安子都不禁抖了抖身子。
陆丰年神色如常,不动如山。
他平静道:“微臣不敢。”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遇刺之后的第一天就在皇帝面前请求辞官,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哀家的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身上背着仇是吧不是?”
荀太后一把推倒面前的屏风,被婊起来的屏风应声倒下,支架倒了一地。
陆丰年抬起头,静静看着眼前的发怒美妇人。
荀太后今年不到四十岁,保养得宜,脸上一点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岁月从不败美人。
“太后,您所言甚是,微臣身上的罪孽,这辈子也洗不掉。”
他吐字极慢,像是故意膈应荀太后,说话时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荀太后的尊卑。
他话音落下,如愿的从荀太后脸上看见了大惊失色。
于是他又接着笑道:“不仅是微臣身上,还有太后您的手上。”
“大胆!”
荀太后厉喝,她眼中满是震惊,似是不敢相信刚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是从陆丰年口中说出来的。
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说这样的话了。
上一个威胁她的人,坟头草已经除了一年又一年。
“陆丰年,你别以为哀家不敢杀你。”
荀太后眼神一变,眸中透出狠厉。
在宽大的宫装下方,没有人能看见她紧绷的身体,更没人能看见她掐入掌心的指甲。
“微臣这条贱命本来就是太后娘娘您的,臣的死生,一直在太后一念之间。”
陆丰年语气越来越轻松,话音最后,甚至还带了细碎的笑意。
他疯了。
荀太后看着眼前只穿旧袍子,没留胡须的白面男人,心里头只有这一个念头。
陆丰年几十年从来没有留过胡须,在他身边同龄人都有了孩子,为显庄重都会留胡须,而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留过。
哪怕被人笑话。
他忽然看着荀太后抿唇一笑。
荀太后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她的脚踩到倒在地上的屏风支架,险些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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