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那么悠长,彷佛漫长了一生的时光。
郊外初秋的寒意蔓延开来,两个孤寂的灵魂相拥着,不舍不弃,不离不分。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但于此刻,他们只属于彼此,相识数年,第一次真正的以子末和溪音的身份面对挚爱,从未有过如此奇妙的感受。
窗外摇曳着树影,有些斑驳,又些许阴森,溪音害怕地往子末怀里钻了钻。子末下意识扣住她的身体,她感受到他的呼吸平稳安定,似乎是睡着了。
她一个人在子末耳边喃喃自语道:“子末,这次你应该再也不会走了吧。我想等明年春天时,咱们一起去江南,可好?听说那里常年温暖,水乡的人也都和你一样温柔。若是你喜欢,我们就买一处临水小院,再种下些白莲,那样你就可以从莲之盛开一直画到它凋谢之时。若是……上苍垂怜,我们再生一儿一女,教他们弹琴,作画,远离宫闱,做个逍遥人……你说好不好?”
子末的眼皮微微颤动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千里饿殍图》一旦献上,祸福未知。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天亮了,他看着身旁熟睡的溪音,在她额间深深一吻,留下书信一封。
“阿音,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做的事。若是傍晚前,我回来了,你床底下藏着的梅花醉可得拿出来共饮。若是我未归来,钟良会带你离开。”子末亲笔。
他策马扬鞭,踏入宫门。
赵佶见他一跛一跛地前来,跪了下来,将一幅画高举过头顶,字字铿锵有力:“陛下,臣……臣有一幅画要献给您。”
身边的内侍接过后将画卷铺开,一寸山河一寸血,饿殍遍野,尸横满地。
赵佶眼中的怒火藏也藏不住,浑身发抖,用手指着子末,颤抖着声音道:“你……你竟敢藐视君上,颠倒是非!”
子末立即伏地叩拜,“陛下,臣踏遍州县数处,此画中景皆是臣亲眼目睹,陛下对臣有自幼教导之恩,臣不忍见山河破碎,陛下却浑然不知。”
“放肆!各处奏折皆未曾言明有灾情,如何你笔下就是这般污糟景象,我看你是胆大妄为,仗着自己的恩宠肆意妄为,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了你吗!”赵佶将桌上的砚台丢在了子末身边,恰好砸在了他受伤的腿上,鲜血淋漓。
子末拖着自己的残躯,一步步地爬到了赵佶的脚边,“陛下,不,官家,求您睁开眼看一看,如今的大宋民不聊生,多少人家破人亡,沦为乞丐,纵然是这繁花似锦的汴京城,尚且有老幼饿死,病死,高官厚禄的大人们中饱私囊,不肯将真相上奏。臣冒死作此画,唯愿唤醒君心!”
“你大胆!不但质疑朕的治国安邦之策,还敢肆意诋毁朝臣,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既然如此,即日起,剥夺你画师身份,打入大牢。若你还死不悔改,朕就砍了你的脑袋。来人,拖下去!”
真正的子末入了大狱,假的子末,也就是林绘的身份也就此被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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