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韩信捧着酒樽,一杯接着一杯。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美酒入喉心飞扬。凭借剿灭白羊氏部落,他一战爵至官大夫。别看只是六级爵位,却也是相当不俗。最起码,很多士卒穷其一生都没法达到。
官大夫爵位他并未放在眼里,更重要的是能领兵出征,而且是能指挥上万人的精锐骑兵作战。要知道韩信也算是草根出身,他唯一的靠山就是卓草。而且卓草也没过多干涉,他是靠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夺帅!
众人围绕篝火而坐,上面烤着好几头羊羔。他们是凯旋而归的锐士,有资格享用最好的羊羔肉和美酒。
“韩君,请受角一拜!”
苏角端起酒樽,站起身来。
其实论年纪与爵位,他都要比韩信更高。军职的话两人倒是相当,都是都尉。苏角乃是蒙恬部下,多年来忠心耿耿,能力也是相当出众。
韩信闻言也是起身。
“昔日韩君夺帅,角是真心不服。”苏角倒是没有觉得羞愧,而是颇为实诚道:“即便上将军以军令强压,其实某心中依旧不服。在某看来,你不过是乳臭未干的稚子,能成为中护军,那都是沾了卓君的光。”
言罢,韩信都因此一笑。
这些事他自然都知道。
苏角望着韩信,脸因为篝火炙烤都有些发红发烫,“起初操练之时,某也不配合,只觉得韩君所练毫无用处。只是此次奇袭白羊氏,实在令某大开眼界。吾等训练两月有余,竟能胜过裨将军的短兵。假以时日,韩君成就必不可限量!”
“这杯酒,也是信敬苏君的。”
韩信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好酒量!”
“今日当不醉不归!”
其余士卒也是纷纷举杯敬酒。
现在,他们对韩信是心服口服。
因为韩信的缘故,他们都有所斩获。除开爵位外,每个人都得到了五头羊作为额外的封赏,隔壁的士卒都馋哭了。
先前他们被韩信挑中,还被其余人嘲笑,说他们就是浪费时间。辛辛苦苦操练两个月,也不可能比得过裨将军。现在看到他们美滋滋的得到赏赐,能不羡慕吗?
喝的迷迷糊糊的,韩信也是有了几分醉意。环顾四周,举起酒樽缓缓开口道:“此次能胜过裨将军,也多谢诸位信得过某。虽说是大获全胜,却有两人丧命,乃某之错。”
“这是什么话?”
“吾等从军,早已料到会有此日。”
“那两位兄弟也是运气不好,被匈奴射中要害,要不然也不会丧命。”
苏角也是叹了口气。
那两人也是从军多年的精锐,偏偏被射中要害,和韩信的指挥没有半点关系。甭管是谁指挥,只要打仗必然都会有伤亡。更何况本身就是面对擅长骑马射箭的匈奴,只死两人已属实万幸。瞧瞧屠睢不是更惨,死了七个人!
韩信转过身来,又看向卓草。
“这杯酒,乃信敬卓君的。”
卓草见状也只得起身,本来他想好好睡一觉来着,愣是被韩信拽了过来。其实他受不了这种场面,面对这么一大票大老爷们,他浑身不自在。
“信始为布衣时,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又不能治生商贾。常从人寄食饮,人多厌之者。母死时,信贫无以葬,然乃行营高敞地,令其旁可置万家。”
韩信双眼泛红,说起葬母之事便心生悲凉。他年幼丧父,乃是母亲一手将其拉扯长大。二人相依为命,常靠别人施舍救济活命。母子俩以钓鱼砍柴为生,度日如年。即便如此,他的母亲依旧想方设法的供他读书。
因为没钱给束脩,他的母亲在大雪中跪在门前两日,方才令那位大儒破例将他收下。只是,他还是得帮着先生做些农活弥补。
多年求学,他本以为能为吏贴补家用,却没想到多次未能通过考核。并非他无能,实则是被人针对。不给钱打点,就是成绩再优异上面也不知晓。后来他的母亲病逝,他连安葬的钱都没有。到最后他背着母亲的尸体,来至山峰之处,亲自为其母掘坟立碑。
临走前他便立下誓言,待他事有所成必会回淮阴迁坟立碑。
后世有人编排抹黑韩信,说他为了自身前途,听信老道士说的,然后把他娘活埋在处风水宝地。因为有损阴德,所以最后落下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实际上这些纯粹就是扯淡,只是有人不信史书,非要自作聪明。
“尝就南昌亭长食数月,亭长妻患之,乃晨炊蓐食,食时信往,不为具食。食时,信往,不为具食。信亦知其意,怒而去。”
“老韩,这就是你不对了。”
“额?”
卓草无奈起身打断,“那亭长给你饭吃是情分,不给你吃是本分。好歹让你蹭了好几个月的饭食,你也没必要怨恨人家。”
“……”
韩信面露尴尬。
这事其实他也知道,纯粹是那亭长所为。只是自己不好意思开口,就让他妻子故意装腔作势。在他看来,那亭长就是十足的小人,好事不做到底。
“卓君有理。”
“吾倒是觉得那亭长做的不对。”
“没错,何至于用此手段羞辱?”
韩信摆了摆手,也不远过多去提及,缓缓道:“信遂钓于城下,诸母漂,有一母见信饥,饭信,竟漂数十日。谓漂母曰:吾必有以重报母。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孙而进食,岂望报乎?!”
这就是漂母饭信的故事。
韩信注视着卓草,“漂母说,泾阳有位奇才。年纪比我还要低,却已是名动天下。还说我若真要有出息,就当如卓君这般有志向。所以,吾不远千里来至泾阳。机缘巧合下,便结识了卓君。”
想到二人初见,卓草也是一笑。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卓君于信就如伯乐,信方有今日成就,能领兵万人征伐匈奴!卓君,还请受信一拜!”
韩信声音已是哽咽,举起酒樽长拜作揖。
他并非忘恩负义之徒,最起码对卓草不会。他知道,他能有今日皆是拜卓草所赐。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站在卓草对立面,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卓草论领兵能力不如他,但论心机城府却远胜于他,能把张良这票反贼玩弄于鼓掌之间,岂是善茬?
“行了,别这么矫情。”
卓草满不在乎的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韩信,同样是他未来的资本。
他都已经想好了,韩信就成为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他就美滋滋的成为三公丞相。到那时,他在秦朝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等二世皇帝上位,他就是位高权重的权臣,就是指鹿为马都不成问题。到那时他看不惯谁,他就重拳出击,谁敢和他唱反调?
“哈哈哈!”
“卓君……卓君……”
“卓君在傻笑什么?”
“咳咳……我是在为你高兴。”
卓草被拉回至现实,尴尬不已。
“哈哈,确实如此。”
“卓君与韩君关系可真是亲近。”
“届时史书也能记下一笔,二人共同袭匈,如此美名必能流传千古!”
“共同袭……袭胸?”
卓草目瞪口呆,这外号可别乱取。
别到时候传到咸阳,又tnd变味了。屠睢这老匹夫就相当不厚道,非要说他好人妻,还给他取了个草贼的骂名。他就随口说说,这家伙就当真了,理解能力简直满分!
枉他洁身自好,可不能让人败坏名声。
“韩君,领兵万人可不容易。”苏角敛去笑容,认真道:“此次虽说大获全胜,却也只是统辖百人。领兵万人北进两千里,我想都不敢想。”
“万人而已,算不得什么。”
“韩君可领兵多少?”
“多多益善。”
“叼!”
卓草忍不住拍手称赞。
韩信这波,他给满分!
“额?”
“那趁着兴起,不若唱首歌?”
苏角跃跃欲试,赢得一片喝彩。
卓草见状也是自告奋勇的起身,笑着道:“那这样,不如我来教诸位唱首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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