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潘碧滢与我奶奶的交谈中,便可了解潘志鸿及其一家人的在上海的情况了。
原来呀,潘志鸿疏淡我奶奶是在他读大三那一年开始的,因为潘志鸿在读大三时,他和杨梦婷便开始在谈恋爱了,潘志鸿与杨梦婷是大学的同班同学,杨梦婷的父亲更是他和她的教授,潘志鸿颇得杨梦婷及其父亲的赏识。
在1957年的7月份,潘志鸿与杨梦婷大学毕业了,潘志鸿被分配在上海的一个科研所工作,那杨梦婷则被留在了原就读的、她父亲所在大学的图书馆工作,又在当年的国庆节时,在杨梦婷父母的安排下,潘志鸿与杨梦婷便在上海结了婚。
在结婚后的当年春节,潘志鸿带杨梦婷回来乡下过年和拜见父母亲,但是,由于当时城乡之间的巨大差别,便致杨梦婷吃喝拉撒睡都不习惯,便使杨梦婷适应不了乡下的生活,以致使潘志鸿和杨梦婷只在故乡睡了两个晚上、年都没过就回了上海,此后,杨梦婷便再也不愿意、便再也没有回过潘志鸿的故乡了,正如她所说的:用八抬大轿来抬她,她都不回潘志鸿的故乡了。
在1958年,杨梦婷的教授父亲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他想不通、便带着郁闷投到了黄浦江里自尽了,在父亲投江自尽后,杨梦婷的母亲因忧郁惧怕等原因又得了抑郁症,变得了痴痴呆呆,因而,家里的日子从此也就艰难难过了。
在1959年的年初,杨梦婷怀孕了,但怀孕的反应却是特别的反常,经医院的孕检诊断,原来杨梦婷的子功患有肿瘤,医生便主张她堕胎、不宜生育,但杨梦婷却坚持一定要怀孕生育,于是,医院便采取了非常的措施来帮她保胎,至当年的年底,历尽艰辛后的杨梦婷便被剖腹生下了潘碧滢,然而,为了保存性命,那杨梦婷的子功也就被切除了。
父亲的自杀,母亲的抑郁、痴呆,家庭经济状况的跌落,再加上自己生育的千辛万苦,特别是子功又被切除了、以后再也无法再生育了,如此的种种原因,虽然有女儿潘碧滢的啼哭陪伴,但也没能让杨梦婷跳出家庭变故的阴影,以致便又让杨梦婷得了产后抑郁症,她的性格便变得了十分的孤僻、偏激、暴躁而又任性,这样,家中便有两个女人都得了抑郁症,于是,潘志鸿的家庭生活呀也就变得了十分的不尽人意。
在1960年的7月份,潘耀辉在家乡患肝癌病逝,时值困难时期,潘志鸿便只得孤身一人回乡埋葬父亲,当时,潘志鸿被家乡人鄙视,更被老耕叔唾骂了一顿。不久后,母亲何小红又摔断了腿,获悉后的潘志鸿其实也着急和难过,无奈,一方面承担着要照顾岳母、妻子和女儿的重任,另一方面又要上班、搞科研、搏职称、领工资来养一家大小,他便只能每月寄5元、10元回乡去供养母亲。
潘碧滢嗷嗷待哺,岳母及妻子的精神状态又不太正常,这便让潘志鸿的家庭压力也是特别的重。
至1966年,社会形势变得了有一些混乱,此时的潘志鸿的岳母随之便变得了惊恐惧怕、惶惶不可终日,最终便在惶恐不安中爆血管中风而亡。
在母亲去世之后,杨梦婷便变得了更加的精神失常了,她的精神抑郁病便更加的严重了,好在此时开始上小学的潘碧滢那是十分的乖巧,小小年纪的潘碧滢便给了母亲无尽的安慰,这也就导致了潘碧滢性格的早熟和懂事。
在1970年的龙江崩水库时,何小红遇难,潘志鸿获悉后也是十分的难过,但他并没有声张,因为声张也无济于事,于是,他只告诉妻子、女儿要去出差,结果,他是以假出差的名义回乡葬了母亲,其时,潘志鸿被我奶奶数落、大骂了一顿。
这死要面子的潘志鸿啊就一直都没有把自己在上海的生活状况告诉过家乡的任何人,有苦有累他都是自己扛,以致家乡人便对他有很多的误解和唾弃。
潘志鸿也知道家乡人在鄙视和唾弃他,因而,在母亲死后,这死要面子的潘志鸿啊就索性不与家乡人联系了,就连与他最要好的潘志光、陈慧芳和最亲的童养媳我奶奶他都不联系了。
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潘志鸿便在此后的数十年里与故乡人失联了。
更有甚者,这死要面子、城府极深的潘志鸿也一直都没把自己的故乡和故乡人告诉他在上海的后辈人,包括他的女儿潘碧滢,慢慢地,故乡和故乡人便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潘志鸿尘封在了他的心底了。
在潘碧滢刚好初中毕业的1976年,杨梦婷因抑郁精神病发作,她不幸从原来居住的五楼宿舍阳台掉下楼当场身亡,此后,潘志鸿没有续娶,他与潘碧滢父女俩相依为命过日子。
至1978年,潘碧滢高中毕业,随后,她进入了一家纺织厂做了一名纺织工人。
在1981年,22岁的潘碧滢与同厂的、大她8岁的麦穗确定了恋爱关系。
在1983年,麦穗辞职下海经商,他开始走南闯北做针织品和服装生意。
在1984年年初,潘碧滢与麦穗结婚,至年底,潘碧滢生下了女儿麦兰。
此时,潘志鸿与潘碧滢、麦穗及麦兰住在潘志鸿的一套90多平米的三房一厅的福利房中,一家人的生活算是乐也融融。
至1993年,潘志鸿在60岁时以高级工程师的职称资格退休,麦穗也购买了一套100多平米的三房两厅的商品房,因此,一家人便住进了时年的高档小区,其随后的家庭工作重心是在培养麦兰成才。
麦兰也没有辜负长辈们的期望,她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的成绩一直都很优秀,在2002年时,麦兰考上了上海的一所重点大学。
在2006年,麦兰大学毕业了,其时的商品房开始在突飞猛进的涨价和繁荣,潘志鸿便卖掉了自己的福利房,卖房所得再加上家里的积蓄,便用于供麦兰去澳洲留学深造读研究生。
去澳洲留学的麦兰很快就认识了也在澳洲留学、并已获得了绿卡留在了澳洲工作的上海人宋波,两人便很快的就热恋了。
至2008年麦兰研究生毕业,她也留在了澳洲工作并获得了绿卡,同年,麦兰与宋波结婚,次年,两人在澳洲生了儿子宋桢。
至2009年潘碧滢也退休了,她便申请随迁出国到澳洲服侍生小孩的麦兰及带宋桢。
至2011年麦穗也退休了,他也随迁到了澳洲居住。
在麦穗出国之前的2010年,为了更便于潘志鸿单独在国内生活,麦穗便卖掉了十几年前所购买的商品房,换成了配套更加完善的现在在居住的小区。
在潘碧滢、麦穗及麦兰都去了澳洲以后,单独在上海生活的潘志鸿便变得了孤独了,再加上又有像风湿骨痛、气喘等这样那样的老人病的折磨,因此,这潘志鸿呀便不免的就会去回想从前的生活、就会去翻寻和体味父母的从前的艰辛和不容易,因而,他便会对着父母留给他的这个唯一的小木箱发呆,这也许就是:老人都爱想旧事、都容易触物伤情吧?
潘碧滢和麦穗每年都会回来一段时间陪伴潘志鸿,而随着年龄的增加,潘志鸿的身体状况那也是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至今年以来,潘志鸿更是经常要住院治疗,那潘碧滢和麦穗便只得从澳洲回来专职照顾潘志鸿了。
前段时间,81岁的潘志鸿的身体状况更是糟糕至极,他便在还能行动时着手在交代后事了,这其中便就有了他写的给我奶奶的信以及从他的退休金账户转出来到另一账户存折的那10万块钱。
十天前,潘志鸿在医院昏迷了数次,于是,潘碧滢和麦穗便电召麦兰、宋波及宋桢从澳洲回来了,家人都知道潘志鸿似乎已是到了人生的极限了。
在五、六天前,潘志鸿似乎是回光返照,他特别的清醒,于是,他便才把自己的故乡、以及故乡还有潘志光、陈慧芳和我奶奶的事断断续续的告诉了潘碧滢,并向潘碧滢交代了他的遗嘱,两天后,潘志鸿便在医院去世了。
这后面的事就如前所述、就是潘碧滢寻找我奶奶、就是我和我奶奶来上海奔丧了。
潘志鸿的在上海的数十年来的生活就是这样,它跟众多城里人的生活几乎一样、但又有一些不一样,这正所谓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呀。
潘碧滢就这么详细而又简练地把他父亲和她的生活告诉了我奶奶,在说到伤心、艰难和痛苦之处时,潘碧滢那是泪流满面、伤痛不已,我奶奶便也被逗得在不停地流眼泪。
在此过程,潘碧滢和我奶奶那是在互抹眼泪、在互相安慰,也真可谓是在惺惺相惜,而在旁边的我也被她俩感染得在流泪了。
“唉!没想到你爸、你们的生活竟是如此的艰辛呀!原来,大城市、城里人的生活也不太好过呀。”我奶奶在含泪叹息道。
“是啊,大概就是这样。”潘碧滢也在含泪说道。
“唉!不管怎样,你爸呀就不应该这样瞒着故乡人、就不应该这样对待故乡的亲人,否则的话,也许,我们故乡人还能帮到他……嗯,起码在精神上可以帮到他。”我奶奶说道。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潘碧滢说道。
“没办法,你爸呀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那个德行,唉,斯人已逝,再说什么也没用了,碧滢呀,节哀顺变吧,我想呀,我们都不要太多的去考究、去埋怨从前了,现在的时代不同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在咱姑侄俩从今以后就可以联系了……”我奶奶哭着笑道。
“是的,我想,虽然我爸走了,但我找回了故乡、我又有了姑姑你了……”潘碧滢也转哭为笑了。
就在这时,麦穗在殡仪馆办完事后也回来了,另外,那麦兰和宋波也早就已经煮好了饭菜了。
于是乎,一家人便聚在一起开始午饭了。
其实,大家都没有心情吃饭,所以,每个人便没有客套的在闷闷地、草草的吃了一些饭菜。
在餐后,我奶奶便也详细地把潘耀辉、何小红、潘志鸿和她在故乡的从前的生活情况以及她嫁到罗家后的生活、还有就是把她现在的生活及子孙们的情况都告诉了潘碧滢、麦穗、麦兰和宋波。
潘碧滢、麦穗、麦兰和宋波听后便在为我奶奶而高兴,并在祝福我奶奶。
随即,我奶奶便在开始处理潘志鸿的遗愿了。
“碧滢呀,咱们都已经互相了解了彼此的生活状况了,那你爸的遗愿呀,我看就这样来处理吧:第一,这个木箱呢,正如你说的,是我养父、是你爷爷传下的宝物,那就留给你们吧,你们可以当作是对祖辈人的念想;第二,这条鸳鸯手帕嘛,就按你爸的心愿交还给姑姑吧,姑姑在没事的时候呀就可以看看它、就可以回想从前的手艺和一些事情;第三,这10万块钱嘛,姑姑不要,姑姑不缺钱,就留给你们、留给小宋桢以后读书用;第四,至于你爸的骨灰嘛,也行,就送回故乡葬在你爷爷、你奶奶的身旁,就让死后的你爸去陪伴他两位老人家,你看这样好么?”我奶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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