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她们在怎样呼喊,我奶奶呀却就是还在本能地呼拉着那口气。
至傍晚时分,罗磐、罗斯、罗玎、罗鹍和罗琳等孙辈也先后回到家了,众孙辈们见状后便又在悲伤地呼喊和痛哭着奶奶。
此时,在儿孙们的啼哭声中,我奶奶的呼气声似乎是在放慢了,但她的嘴巴却还是照样的在半开半闭的呼拉着。
这时,罗海燕、彭四妹和杨竹清便又在朝我奶奶呼喊道:
“萍婶啊,孙子孙女们也都回来为你送终了,个个都很孝顺呀,你就不要那么辛苦了,快撒手吧!”
“萍婶啊,你多有福气呀,你看,子孙满堂,都来为你送终,你就撒手吧!”
“阿萍啊,你的儿孙个个都有出息、又很孝顺,别牵挂了,快撒手上天堂吧!”
“你们做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的,也快叫母亲、奶奶上天堂吧。”
……
而罗伟斌、罗伟强、罗伟忠三兄弟则只在流泪,那叶菲菲、程小莉和张慧则在相拥痛哭,罗磐、罗斯、罗玎、罗鹍和罗琳也在哭道:“不,我不要奶奶上天堂,奶奶快起来说话呀,奶奶,奶奶……”
试想,做儿孙的有哪个愿意让自己的长辈离去呀?因而,个个便都只在流泪、在呼喊。
在儿孙的悲喊声中,我奶奶却还是在张嘴似是十分辛苦地在继续的呼拉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奶奶的气流似是缓了很多、也小了很多了。
“唉!看着她呀就是辛苦,子孙们都回来了,唯一的就是玥玥还没回来,唉!我觉得呀,她呀就是在牵挂着玥玥,所以才不肯撒手咽气呀。”彭四妹在说道。
“说得也是,咱萍婶呀,一定是在牵挂着玥玥呀,可怜啊,十几年前,黄蜂仔和哈妹就离开了人世,玥玥呀是她一手带大的,特别是在玥玥回乡的那七、八年里,祖孙俩那是相依为命,她不牵挂玥玥牵挂谁呀?”杨竹清在哭道。
“你看,其他的孙子孙女都有爹有娘陪伴,唯一的呀,是小儿子、小儿媳妇过早离开了人世,丢下了玥玥……唉!估计呀就是玥玥让她放心不下啊。”彭四妹说道。
“没错,是的,我的阿萍呀,最痛惜、最牵肠挂肚、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玥玥了,珠妹呀,你怎么那么久都还没回到呢?唉!那就等玥玥回来吧。”我姑婆罗海燕说道。
就这样,众人便在伤心悲痛和在可怜我奶奶中在等待着我的归来。
众人在等啊等,我奶奶也许也是在用那仅剩无几的那口气在等待着我的归来。
终于呀,才等到了我和颜泰的归来了。
“玥玥呀,快叫奶奶上路吧,奶奶的这口气呀都抽了十几个钟头了,这样不行啊,会拉爆她的肺泡的,会误了奶奶上天堂的。”彭四妹在说道。
“对,孙女婿也上前快叫奶奶上路吧,对着奶奶说些要对玥玥好的话,向奶奶保证要对玥玥好,这样,才好让奶奶放心上路呀……”杨竹清在说道。
“阿萍啊,我帮你相了准孙女婿了,你看看,他一表人才、面目清秀、斯斯文文,一看呀就是个有文化、有修养、聪明伶俐、忠厚老实的人,准孙女婿在这个时候能陪玥玥来为你送终,这就说明玥玥已经找到了可依可靠、可以托付终身的有担当的人了,你呀就放心地去吧……”我姑婆罗海燕在说道。
“不,我不让我奶奶走、我不让她上天堂,我要我奶奶起来跟我说话,我要我奶奶活在人世,奶奶!奶奶呀、奶奶……”我抽泣着在千呼万唤奶奶,我心如刀绞一样啊。
“奶奶,奶奶啊,我叫颜泰,是玥玥的男朋友呀,也是你的孙女婿呀,放心吧,我向你保证,我向咱们所有的罗家人保证,我一定会对玥玥好的,我会一生一世爱她、照顾她、保护她的,以后一定会与她结婚、组织家庭的,将来也会生儿育女的,我们一定会有幸福的家庭的,奶奶呀,你就安心、放心的上天堂吧。”颜泰走上前来在拉着我奶奶的手后在哭着大声地说道,其实,他在以前也经历过了与他爷爷的弥留送终了,所以,他便适时应景地在说道。
“欸!动了、动了!动了一下了!奶奶的手动了一下了,奶奶听到了我的话了!奶奶呀!你放心吧,我向你保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我说到做到,你就放心的把玥玥交给我吧。”拉着奶奶的手的颜泰在惊奇的说道。
其实,我也感觉到我抓着的我奶奶冰凉的手在微弱的动了一下了,此时的我是多么的期望有奇迹的发生呀:“奶奶!你听到了吗?快睁眼、快起来说话呀,奶奶,奶奶!呜呜呜……”
“玥玥呀,别这样吧……快送奶奶上路吧。”我姑婆在哭泣着说道。
“玥玥呀……就听各位阿婆的话吧,就让奶奶上路吧。”颜泰转身搀扶着我,在含泪对我说道。
唉,我真是心如刀绞啊,我便只得无奈地对着奶奶哭诉了起来了:
“奶奶,奶奶呀,我舍不得你呀,你与我祖孙俩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我爸我妈离开得早,是你照顾了我二十几年呀,奶奶,你是最爱惜、最关心、最心疼我的人呀,我怎能舍得你走呀?呜呜呜……”
“奶奶,你对我呕心沥血,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是你教我要怎样做人、要怎样生活……奶奶,你辛苦了,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奶奶呀,呜呜呜……可是现在,我也不想你这么辛苦呀,如果真的有天堂,那玥玥也不想误了你上天堂呀,呜呜呜……”
“奶奶呀,是的,颜泰对我很好,我的工作稳定了、也有他了,我俩将来一定是会有好生活、好日子的,放心吧,奶奶,玥玥长大了、工作了,你就不用再牵挂和再担忧我了,呜呜呜……”
“奶奶呀,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奶奶,如果有来世,我还要你再做我的奶奶,奶奶呀,在来世,我们一定还要再做祖孙啊,呜呜呜……”
“奶奶呀,你就安心的上天堂吧,呜呜呜……”
我说完后便扑在了奶奶的身边泣不成声了。
此时,屋里的所有人都无不动容、都无不在哭泣着。
也不知是不是我奶奶真的是听到了我的话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真的就放心了?此时,我奶奶的嘴巴便在放慢了张合的节奏了,她口中的气流便在慢慢地变小和舒缓了,慢慢地、慢慢地,在一、两分钟之后,我奶奶便闭上了嘴巴,她便安详地就咽了气了。
一众子孙们及屋里的其他人便在呼喊和在嚎啕恸哭起来了……
唉,人啊就是这样:是在自己的哭声中来到这个世界,最后便是在别人的哭声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接着,我罗家便要依照当地数百年来的丧葬风俗程序,便要按买水、净身、换寿衣、入祠、开锣、上香烧纸钱、点长明灯、守灵、报丧、迎亲、入殓、出殡、埋葬、做斋等等的程序来为我奶奶办丧事了。
首先,是按今天预先商定好的决定成立了我奶奶的治丧理事会,理事会有7人,由过家猫和阔嘴牯分别任正副会长,因过家猫和阔嘴牯的年纪也比较大了,他俩则主要是负责礼仪及往来账目的收支等等,而其余的5人则是三、五十岁的村中壮年,他们则可负责到外跑跳等等的联系及购置工作。
其次,也是按今天预先商定好的决定,把我奶奶所有的丧事事宜都承包给了黄大仙来主持和办理,原来呀,我刚才在巷道所见到的那几个陌生人,他们就是黄大仙带来的准备为我奶奶办丧事的人。
这个风水佬黄大仙呀,我已在前文提到过了,那么,他是何许人也?
这黄大仙呀就是龙头镇的算命、择日和看风水世家的后人,其祖父被人称为黄半仙,就是当年曾招宝在我奶奶出生后去他家里排八字的那个黄半仙;其父亲则是黄一仙,在黄半仙死后,黄一仙则子成了父业了,而在改革开放后,很多传统的东西又被恢复了,因此,那黄一仙则才又光明正大、公开的出来重操旧业了;至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黄一仙渐渐地老去、至离世,那黄大仙则又继承了父亲黄一仙的父业;而在十多年前,黄大仙的儿子大学毕业后,有感于在外面难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因此,他又回乡继承和发扬光大了祖业,人们便又把黄大仙的儿子称为了黄小仙。
按顺序,这黄家的一家四代便就是黄半仙、黄一仙、黄大仙和黄小仙,可谓都是神仙呀,以致乡中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正名字了,都在用大、小仙来称呼他们了。
而最有本事、最厉害的可就是这个黄小仙了,大学毕业的黄小仙有知识、有眼界、有能力、更能适应时代潮流和使用现代科技,他在当地便把祖业做成了公司化和产业化了:
第一,黄小仙引进了软件,实现了算命、排八字、择日等等的电脑化,只要输入你的出生年、月、日、时,便可以快速地得到你想要东西,什么八字、运程、几两几钱的命重和黄道吉日等等,他都可以打印出来给你,对于择日更有第一、第二两套方案,这颇受人们的欢迎。
第二,他兼收并蓄了从前做墓的一班老仵作、老灰工和打斋的道士(当地人称他们为“做灯佬”),又以老带新的培养出了中年的仵作、灰工和“做灯佬”,实现了办丧事及看风水、做墓的一条龙服务,虽然国家在强制实行了火葬,但当地的农村并没有骨灰楼,死人的骨灰还是要被葬在山上地下,而且老人都想落叶归根死在家乡,因此,这样的工作便是生意兴隆并颇受欢迎。
第三,他兼收并蓄了当地的一些土厨师,制备了大量的可移动的炊具、餐具和车辆,联系了众多的供货商,可随时召集人员、可按便宜贵贱不同等级、可上门制作大小规模的宴席。
第四,他认真、细心的收集和记录了各个村落的风俗习惯,所谓隔山不同风、隔河不同俗,几年下来之后,当地各个村落的风俗习惯便被他透彻地了解了,于是,他便可承揽、主持、包办当地十里八乡的红白喜事等事情了,因他熟悉各个村落的风俗习惯,再加上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很快、更没有多少人愿意去了解这些古老传统的民俗礼仪,因此,他几乎是垄断了当地的这类生意了。
第五,由于当地早年的柴头木偶戏出现了断代、后继无人,会唱、会抽的几乎都是老人,于是,黄小仙便把这些柴头戏艺人组织起来,然后再到各方去活动呼吁,结果,当地的柴头木偶戏便被列为了县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因此,每年领到了上级五、六万元的补助资金,他便让唱柴头戏的那班老人招到了接班人,并让柴头戏唱响在了有做墓、有圆坟的村寨里,便让人们观看、怀旧了从前的一些传统。
第六,在赚了钱后,他便在龙头镇上开酒楼、建民宿、开公司、挂招牌,这又方便了当地民众更又做大了自己的生意。
就这样,黄家在当地农村几乎是无所不能,什么男婚女嫁、孩子满月、新居入伙、同学聚会、社团宴会、老人去世、圆坟入祠等等等等,他凡事便都能一条龙帮你搞定,他们父子立足并发展于本地,生意那是红红火火,这便让他们获得了很好的经济收益及过上了极好的生活,同时也让一班跟随着他的当地人获得了经济来源。
这正所谓是:蛇有蛇窿、鳖有鳖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天生我材必有用,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在这多元化的时代里,各人便各有自己生存的门道。
所以,当我奶奶在进入了弥留之际的时候,那阔嘴牯便去把黄大仙父子及那几个陌生人请来了,以待在我奶奶断气离世后来主持、办理我奶奶的丧事。
也所以,当我奶奶一咽气,当作为子孙的我们在嚎啕恸哭之时,那黄大仙便走进了屋里来,他便开始在指导我们按习俗来行逞我奶奶的丧礼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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