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何氏才悠悠转醒。
趴在她榻边的女孩此时睡得香甜,她一双杏眼下满是青黑,显然是一夜未睡。
何氏眉眼顿时变得温柔,想抬手去抚赵笤钰耳边落下的发,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张了张嘴,还未出声便觉喉间剧痛,随即咳出一口黑血来。
这声咳嗽可谓是惊天动地。惊动了睡得正熟的赵笤钰和坤宁宫内一干宫女,还有趴在小几上闭着眼的应青青。
应青青一个激灵睁开眼,撑着头的手一滑,整只妖直接从马扎滚到了地上。她发髻都睡散了,揉着眼睛站起来,又重新坐回马扎上。
昨日皇帝带着应澄泓来了之后,狠狠地训斥了坤宁宫的宫女太监们。她听皇帝的意思,是想把个别可能会加害皇后的人给剔出来,但一时还无法确定是哪些人。
应青青于是自荐说能帮他找出那个人,或者说,那些人。
皇帝不愧是皇帝,听到她说自己是妖怪时竟然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反倒是朝应澄泓笑了笑,然后承诺要是她查清这件事就给她个官儿当当。
当时应青青太高兴了以至于没有深思,现在想来——皇帝应该早就知道她不是人,甚至,他应该也知道应澄泓不是人,可能他们还达成了什么交易——她就说,应澄泓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学士怎么能当得上皇子公主们的授业之师呢?先不说官职哪里不对,要是他的学生以后成了皇帝,他可就是帝师了!
啧,感觉哪里有点不是滋味。
应青青在这头胡思乱想,那头何氏一口黑血吐出来后,感觉整个人都好了许多。她正在安抚因为自己又吐血而惊慌的赵笤钰。
瞥见应青青坐在小马扎上,她虚弱道:“应姑娘,是你救了我?”全然不见之前那个强势皇后的做派。
应青青挠头:“啊……对,不过是举手之劳哈哈哈……”
“之前是本宫的不对,错怪你了。”何氏撑着榻坐起来。“还望姑娘不要怪罪。”
“嗐,没事……”应青青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话说到底是谁那么恶毒,竟对你用如此阴险的诅咒?”
何氏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慌,不过应青青没注意,甚至帮她把话给圆回来了:“哦,也是,你怎么会知道。”
不过应青青好歹还记得正事:“对了,娘娘,你身体是何时开始不舒服的?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大概半月前吧,具体症状之前你说过的,就是那样。至于不同寻常的事,并没有……”
赵笤钰急急地问:“母后,她之前说过什么?您怎么了?”
何氏按住她的手,安抚地摇了摇头。
应青青继续问:“那,正常的,但是不经常做的事呢?比如,回家?避暑?宴会什么的?”
“倒是曾回家省亲过,不过那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原本是早该去的,不过为了等着迎接兄长凯旋,便晚了些日子。”
一个多月前……大概是同家人团聚的省亲吧。应青青有些难过。皇帝的妃子有些可能一辈子也不能回家见家人一面……
皇后何氏的嫡亲兄长何峰是镇守西疆的将军,约二月中时大胜返京。
“这样啊,我建议您问问家人府上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应青青大概有了点头绪,这诅咒初时并不伤人,而是一点点地侵入中咒者的生活。她心道,万一是家里人给她祈福,好心办坏事招惹了不安分的妖怪呢。
“好的,本宫马上给家里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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