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青再次接过酒杯,他眯眼看着杯中物,沉吟一会,随即仰头将之饮尽,嘴里喃喃言道。
“百年三万六千日, 一日须倾三百杯。”
……
天色蒙蒙亮,李丹青脚步虚浮着从鱼儿楼所在的白露街走到了元武街,他的面色泛红,似乎酒意未消,嘴里还哼着小曲,一副乘兴而归的架势。
但方才走到了元武街时,远远的看见大风院那破败的大门前一道身影满目杀气的抱手而立。
李丹青一个激灵,酒意散了大半。
他缩了缩脖子,脚步戛然而止,佝偻下圣旨,转过头就想要灰溜溜的离去。
但脚步方才迈开,一道冷冽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背上。
“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同时夏弦音的声音也从身后传来,语调中寒意丛生,可却莫名的又带着几分苦等丈夫不归的妇人怨气。
李丹青的身子顿时僵在了原地,他在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几分的笑容,然后艰难的转过头,看向那已经走到他身后的少女。
“小弦音啊……你听我说,我这是刚刚从……”李丹青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打着腹稿,想要编造出一套合情合理的说辞。
只是这拙劣的演技,以及那一身驱之不散的酒气却将他出卖,夏弦音眉目阴沉的打断了李丹青:“世子去了哪里,那是世子自己的事情,不必与我言说。”
听到这话的李丹青长舒了一口气,低声自语道:“那就好……”
这样说着,他迈步就要与夏弦音错身而过。 李丹青敷衍的态度,让夏弦音的眸中在某一瞬闪过一丝落寞。而这丝落寞,很快便转化为了浓浓的怒气,她袖口下的双拳握紧,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衣角,银牙一咬。
“站住!”夏弦音言道。
李丹青的身子近乎于出于本能的僵立在了原地,感受到滚滚杀机的李丹青小心翼翼的看向她问道:“还……还有什么事吗?”
夏弦音转头怒目而视,那目光看得李丹青头皮发麻,但转瞬,她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脸上的怒火又渐渐化为妩媚的笑意,她温声细语的言道:“世子大人精力真是旺盛,昨日修行整日,晚上还有精力在鱼儿楼里辛勤耕耘。”
“如此天纵奇才,假以时日,想来登临武君之位也绝非难事。”
“这般天赋,着实让弦音艳羡。”
李丹青愣了愣,眉开眼笑道:“小弦音倒是慧眼识英雄,本世子的天赋那是整个武阳朝有目共睹的,不然他姬齐为什么派我来阳山,还不是想要本世子将这落败的阳山重整辉煌。”
“姬齐这人吧,别的不行,就是看人还挺准。”
“但是小弦音你也不要羡慕,你虽然没有本世子这天赋,但以后咱们的儿子女儿,想来都会继承本世子这天纵之资。届时,你就是百位武君的母亲,流传到后世,那也是一段佳话嘛。”
夏弦音大抵未有想到一个人可以不要脸到这般地步,加上李丹青那如此直白的虎狼之词,让她不免脸色一红。
但不知出于何种缘故,夏弦音却选择隐忍了下来,没有去反驳李丹青那一套虎狼之词,而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世子殿下有如此天赋,自然不能浪费……”
“耽搁了世子振兴阳山的重任,那夏弦音岂不是就成了阳山与武阳朝的罪人。”
“所以我决定从今日起为世子殿下量身定做一套修行之法,因材施教,让世子能够早日登临武君之位。”
说着,夏弦音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副流银甲被她轻轻一抛,扔到了李丹青的手中,长了个心眼的李丹青虽然接住了此物,但脸上的神情却不免有些困惑。
“从今天起晨练的十里改为五十里!下午的挥剑从三千下改为八千下,做完为止!”
“对了,整个过程都必须穿戴完整的流银甲,就是出恭与睡觉都不能脱下!”
夏弦音的这话响起,李丹青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错愕了起来,他苦着脸色言道:“这怎么可能!你这是要本世子的命!本世子坚决不……”
那不字还悬在嘴边,下一刻却又戛然而止,这当然不是李丹青的良心发现,而是那一瞬间,夏弦音袖口下露出了寒芒着实太过刺眼。
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原则,李丹青收起了据理力争的心思,他麻溜的将那流银甲套在了自己的外衣上,然后逃一般的甩开膀子狂奔而去。
夏弦音转头看着那世子殿下离去的背影,板着的脸上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
“累死你个混蛋!”
“看你还有没有力气瞎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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