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珊暗自腹诽着,不敢明着拒绝,为了一口热饭,她只好唯命是从,慢吞吞的挪至帐边,给他解盘扣。
事实证明,她眼高手低,对于指甲略长的她来说,这盘扣还真不好解,加之这扣子是白玉打磨而成,如此贵重的扣子,她更得小心翼翼,拽坏她可赔不起啊!
弘历一低眉,便见她小山眉紧蹙,密长的扇睫半垂着,左眼眼尾处那颗小小的泪痣平添一丝妩媚,樱红薄润的唇微微努起,仔细而谨慎的为他解着扣子,她的脸容似鹅蛋般莹润娇巧,一颦一笑,格外惹人怜爱。
他看着倒是养眼,可怜苏玉珊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终于解开全部的扣子。
“解好了。”苏玉珊长舒一口气,而后殷勤的从床尾搬来新的锦被,在帐边铺开,“四爷可以安歇了。”
见状,弘历峰眉缓骤,“为何分被而眠?”
“若盖一张被,难免会挨着,你若心猿意马,我又受伤不能服侍你,岂不遭罪?”
苏玉珊自认十分体贴的为他着想,一双水眸写满了诚恳,弘历年轻气盛,他自然晓得那滋味是怎样的煎熬。
权衡之下,他没再坚持,顺势拉开新的鸳鸯被,在她身畔躺下。
说好的只单纯的睡个觉,可是佳人在侧,他怎么可能心如止水?纷乱的意念不停的上涌,搅得他久久不得安宁。
实则府中使女众多,他完全没必要待在她这儿压抑自己,但下人们怠慢她,此事必须得解决。
只要他在听风阁待一夜,到了次日,府中人皆会知晓,不仅后厨,就连其他下人们亦会一改懒散,对听风阁的事格外上心。
苏玉珊并不晓得他的心思,躺下没多会子便睡着了,待次日醒来时,已不见弘历的人影,常月说他入宫上朝去了。
收拾床铺之际,常月没瞧见落红,也就是说,昨夜两人并未圆房,四爷居然规规矩矩的在这儿躺了一夜,着实稀奇,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今日的早膳令她颇为惊喜,后厨不仅给她送了热粥,还放了虾仁,原本只有四个小菜,今日却送了六道:栗子炖豆腐、糟笋片、炒鸡蛋、卤猪肝等等,面食则送了澄沙饽饽和葱油饼,比之以往精致许多。
只要饭菜合口味,苏玉珊便心情大好,她想要的就是这种安安稳稳的小日子,并不奢求其他。
此事很快就在府中传开,不仅下人知晓,就连那几位使女亦得了消息。
府中的这些个使女中,弘历常去的便是高格格和金格格那儿。
高格格出身内务府包衣,其父高斌现任内务府郎中,管苏州织造一应事务。她知书达理,性子温婉,弘历日常去了哪个院子,她从不多管。
在她看来,府中使女众多,大家都平起平坐,谁能得宠,各凭本事罢了!
金格格却不这么认为,她对弘历十分上心,不是侍妾对主子的那种关怀,而是女人对男人的爱慕,一旦动了感情,只要弘历去了旁处,她这心里就不舒坦。
前几日她听说弘历去了苏格格那儿,却并未留宿,还与之起了争执。她还以为自个儿少了个对手,孰料这才过了三四日,竟有了转机,金格格不由起疑,
“人怎么可能失忆呢?如此玄乎的借口,八成是编的,我还以为那苏格格来自苏州民间,上不得台面,孰料也不是省油的灯。”
丫鬟芯儿跟着附和道:“她既不是满汉八旗,也不是官家之女,毫无家世可言,除了脸蛋儿漂亮些,一无是处,格格无需将她放在心上。”
柳眉微拧,金格格瞥了芯儿一眼,“她有多漂亮?比我还好看?”
自知失言,芯儿忙改口道:“一个乡野村姑,岂能跟格格您相提并论?四爷就是一时新鲜,待相处之后,发现她腹中无诗书,聊得不投机,便会将她抛诸脑后。”
芯儿这般一说,金格格这心里才好受了些,抿了口花茶,她眸光一凛,低声交代道:“给我盯紧听风阁,一有动静,立马上报!”
芯儿脆声称是,私下里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听风阁的动静。
苏玉珊并不晓得自己已成为旁人的眼中钉,她只觉这府中的日子有些无趣,合该做些什么打发光阴才是。
今儿个天暖,她正准备去后花园转悠一圈,忽闻下人来报,说是她的家人来看望她。
大夫说失忆这症状无药可治,只能让家人多陪伴,给她讲述过往之事,帮助她恢复记忆。
可她根本就没有过往的记忆,旁人便是讲再多她也不可能想起什么,不过大夫都这么说了,她自当配合。
她一直以为原主是孤身一人来到苏州,今日方知,原来她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
今日过来看望她的便是大哥苏鸣凤。左右她从未见过苏鸣凤,在他面前装失忆游刃有余。
苏鸣凤说了几个人名,她都说没印象,急得苏鸣凤直叹气,“那郑临呢?他可是你的未婚夫婿,你也不记得吗?”
乍闻此言,苏玉珊愣怔当场,她不是弘历的侍妾吗?怎的还有个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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