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有些艰难地走上前去,地面上几乎已经完全被那些有着腐烂迹象的血肉覆盖,从那些血肉中蔓延出来一条条极为粗壮的血管筋脉,那些东西伴随着那个已经快要被那些腐肉覆盖住的人的微弱呼吸跳动着,虽然白渊的呼吸微弱,但是那些腐肉的搏动却是相当有力,仿佛那些腐肉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一般。
乾很是费力地走到被悬空吊起来的白渊面前,说是悬空其实也有点不靠谱,因为连接着白渊的身体的,是一大团不断蠕动着,朝着地面的四面八方蔓延开去的腐肉,一条条筋脉从白渊身上覆盖着的那团不断蠕动着的肉瘤里生长出来,在那里的时候还只是一片细小,甚至于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微小血管,在它们往下,以及往周边蔓延的时候,已经彻底变了一个样子。那些血管筋脉仿佛发了疯一般地涨大,朝着周围还没有被覆盖住的地方蔓延开去。
地面上的腐肉也在缓缓地蠕动着扩张,速度只是比那些血管筋脉慢了一步,那些血管筋脉仿佛是骨骼一般,支撑着那些看起来令人作呕的腐肉往整片空间中扩散。
乾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在这团仿佛失控一般疯长的腐肉肉瘤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这让他整个人心中一跳, 一种相当不妙的想法骤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白渊闭着眼睛,头颅低垂,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失去了意识的模样。乾甚至能听到一种相当古怪的声音,仿佛是什么人的低语一般,然而他听不真切,那东西仿佛根本就不是在跟他说话,这一点让乾整个人心中都是惴惴的。他无法确定白渊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影响,侵蚀成了这个样子,这个原本就是一个泥巴疙瘩的人,按理来说本来应该是心智最为坚定的家伙来着。
带着这种疑惑,乾站在白渊的前方,抬手招了招,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突然垂下了两条和外面强行捆住白渊不让他有任何移动的那种细线一模一样的细线,就停在乾的身边。
被悬挂吊起来的白渊并没有什么反应,或者说就算他想要有什么反应也是不怎么现实的,毕竟以他现在这种情况,能勉强与这种腐蚀能量对抗就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管外界的变化。
反倒是那团腐肉,在那两条细线探进来的时候,它身上的血管跳动的速度骤然加快,那些腐肉蔓延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乾的动作一般。
乾不屑地撇了撇嘴,抬手就握住了那两根细线,借助那两根细线的帮助,成功地出现在能够与白渊面对面的位置。
至于说为什么不直接飞起来...这一点在乾刚落下来的时候就尝试过,根本就不怎么现实,因为在白渊的这个空间里,该死的飞行法术根本就是被禁用的!
乾升到足以与白渊面对面的位置之后,大致扫了一眼地面上那些疯狂蔓延的腐肉,冷哼了一声,一圈闪烁着星光的光环从他的身体上骤然扩散开来,那些被波及到的腐肉纷纷停下了蠕动,甚至于有了丝丝收缩的迹象,那些膨大的,疯狂跳动的血管筋脉,也都渐渐慢了下来,仿佛被打了镇静剂一般。
乾这才将注意重新放到面前的白渊身上,靠近他之后,那种喃喃的声音似乎更加清晰了,但是乾还是听不出来那到底是说了什么。他稍稍犹豫,伸出一只手,手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星光能量,按在了白渊的头顶上。
顿时,一阵阵仿佛潮水一般蜂拥而至的低吟叫喊声让他整个人脑子都是一懵。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她的声音一直在不断重复,重复,虽然总共就那么几句话,但是重复的频率相当高,音调语调也是在每次重复的过程中会发生变化,可能前一句还是安安稳稳的语气,后一句就变成了撕心裂肺。
她说:她说:“这里好冷。”
她说:“这里好黑。”
她说:“这是哪里?”
她说:“我好害怕。”
她问:“你在哪里?”
那声音听起来柔弱无助,每一声都仿佛戳在人的心上,乾有些恍然,这倒是难怪白渊会产生动摇了。
这声音乾能听出来是谁的,甚至于这个声音,他可以说是相当熟悉,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单纯是因为他曾经从那些天劫中费尽力气抽取那些散逸的魂魄凝聚成了一道残魂。
那道残魂现在还在白渊体内那个乾送给他的空间里,看起来相当虚弱,而且根本没有什么苏醒的意思。
声音的源头是月清,那个让白渊这个铁疙瘩真正动了心的小鲛人,算起来的话,现在勉强算是...一千八百岁多一点?
当然,大概有五百多年都处于沉睡和七零八落的状态,这个实际上应该不计算的来着,但是乾觉得,既然早就出生了,而且还没死的话,那就还是算上比较好,不管怎么说,就当图个吉利呗。
白渊自然是对乾的这种思路一无所知,乾也没主动跟白渊说过,一直呆在白渊的识海中的乾相当清晰地明白了一件事儿,就是在没有什么必要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在白渊的面前提起月清那个小丫头,不然后果未必是正常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就像现在,突然就发疯了,要不是现在完全是在乾自己的掌控之中,他还真的未必敢那么大大咧咧地谈起那种仿佛雷区蹦迪一般的话题。
至于后续的影响啊...一开始乾倒是算到了白渊会发疯,甚至于跟自己打一架,但是出现现在这种情况还真是处于他的料想范围之外,毕竟不管他怎么想都没想到自己托身的这个人...被侵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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