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一路疾驰,绕过重重山道,终于到了云业庵。
雨停了,苏瑾抬首撩开车帘,眼前的云业庵与前世别无二致。
破旧的屋檐,矮小的院落,处处透着萧索清冷。
一丈高的墙头爬满了干枯的藤草,蜿蜒绕过狭小的窗户,一直伸到屋檐尽头。
房檐被雨水打的湿润,因年久失修,有些坍塌不平。
门前一汪放生池,早就无人打理了,池中水只能勉强没过脚面,眼下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将几缕墨黑色的水草冻在里头,瞧着死气沉沉的。
“云业庵”三个字刻在石门上方,许是年代久远,字迹斑驳,被藤蔓半掩盖在枝桠中。
虽说是佛门之地,但因几年前亳州城曾闹过一场瘟疫,死了不少人。朝廷无奈之下,下令将染了疫症的村民安置在这里隔离。后来不少人没挨得过去,死在了庵里,云业庵自此香火不再,成了晦气之地。
马车刚刚停下,云业庵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灰白旧衫的老尼姑,她面容憔悴,身型瘦弱,只那一身破旧的道服洗的极为干净。
不一会儿,从她身后跟出一个同样穿着旧衣却蹦蹦跳跳的小尼姑。
这孩子约莫四五岁,只到老尼姑腰间,山中生活清苦,这孩子却长得白白胖胖,眉眼间满是娇憨。
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许是很久没见过生人,此时正略带好奇的望过来。
“车上可是苏姑娘?”
老尼姑咳嗽了两声,探身问。
不待苏瑾回应,驾车的白衣男子闻声转过脸来。
他戴着青面獠牙的鬼面,一身血渍,半倚在马车上,漫不经心的看过来,惊的师徒二人险些叫出声。
“静和师太,我们方才遇上山贼,是这位恩公相救。”
苏瑾从马车里探出身,
“这是我府中姨娘,临盆在即,望师太行个方便。”
文姨娘面色灰白,汗水打湿头发贴在面上,已然没有叫喊的力气了。唯有陡然睁大的双眼,和眼角一阵阵暴起的青筋,显出痛苦中的煎熬。
“好好,我早已听姑娘吩咐备下床褥,这就随我来……”
静和师太不敢耽搁,忙领着一行人入庵,又于小尼姑一道烧了热水送来。
如秀与张妈妈一左一右架着虚弱不堪的文姨娘,直到躺在榻上,二人才发觉自个儿身子也是软的。
苏瑾将怀中吃饱熟睡的婴孩交给乳母照应,跑到门口,将马车迅速藏好。
方踏入庵门,便听的张妈妈大叫:
“不好了——,大姑娘!文姨娘血崩了……”
什么!?
苏瑾脚下发软,一把推开房门,走进一看,只见文姨娘下身衣裙早已被血水染红,血沿着床褥蜿蜒下来,文姨娘的面色迅速灰白下去。
“姑娘……救……救我的孩子……姑娘……”
文姨娘眼中含着泪,吃力的抬着手,望向苏瑾的方向。
苏瑾眸光一暗,从荷包里抽出一根一指长的金针,朝着文姨娘耳后的穴位扎了下去。
文姨娘立时晕了过去,但身下血流的速度,减缓不少。
“姑娘,这可怎么是好…….”
如秀抱着文姨娘瘫软下去的身子,痛哭起来。
“你守着姨娘,我片刻就来!”
苏瑾望了一眼文姨娘,顿了一刻,立马反身朝庵外跑。
白衣人正立在门前,脱了外袍,将一身血衣挂在树枝上,拎着一桶水往上淋。
见苏瑾脚步匆匆过来,有些意外的望着她。
苏瑾垂着头,藏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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