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告诉她真相吗?
宁古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
当年的真相,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承受得了吗?
挣扎了很久,宁古还是推开了白洛羽的房门。
选择权还是要交到白洛羽自己手里。
自从白洛羽被几个贼劫出了白府那天开始,她就再也没办法安安静静的呆在白府里了。
总是无时无刻不想尽办法溜出门去。
刚开始还需要绞尽脑汁,后来就越来越轻车熟路了。
若是个天生就看不见东西的瞎子,一辈子这样不见天光也可以过的很好,可是一个曾经见识过世间五彩斑斓的人,突然失去了光芒的半路瞎子,只会生不如死。
白洛羽就是个半路瞎子。
想出去也不能怪她,从出生就只能呆在白府,她曾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就像所有家长在阻止小孩子犯错时编的吓人故事一样,白洛羽小时侯,经常哭闹,宁古总是会说,外面有坏人再找她,她要是再哭就会有人发现她,然后派人来杀掉她,杀掉所有人。
等她大一些,宁古就不止一次的告诉她如果没有圣旨就擅自出府被人知道,她就会死,而且不仅她一个人会死,她认识的所有人都会死。
她虽然不理解,但是也很听话的照做,一直到她第一次出了白府,虽然是别劫了出去,但是她很感谢那几个劫匪,让她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在她的印象里,宁古总是皱眉头,从不说笑。
对她和远听很严厉,却又有所不同。
她让她习武,却只教了她轻功和暗器,从不教她兵刃。
远听到是继承了宁氏的所有武功真传,枪法,棍法,剑法,刀法。
武功秘籍是宁凛留下的,入门是宁古教的。
宁古对她严苛,对远听更严苛。
可远听对白洛羽,却很宠溺。
从她出生那日,他就守在她床边,一守就是五年。
他宠她,她想要什么,他都帮她,虽然远听并不姓白,可在他的心里,自己早就是白家的人了。
以前,远听一直把他当作弟弟。
直到两年前的中秋,他发现了她的秘密,她也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中秋是她的生日,虽然白府人丁稀少,但是每到这天,宁古总是会做上一桌好吃的,三个人一起吃顿饭,一起赏赏月,就算是全家团圆,热闹庆生了。
可是前年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情绪急躁,说什么都不肯一起吃饭,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宁古和远听去看她时,她正捂着肚子,脸色煞白,额头渗着微微的细汗,在床上蜷缩着。
床褥上和身子下都弄脏了。
远听没看的那么仔细,就是看见白洛羽那个样子,吓坏了,又着急又心疼,要立马冲进去看她。
宁古作为过来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把远听拦住,让他去烧些水,再去想法弄着黄芪和党参回来。
把远听打发走,宁古知道,该是告诉她的时候了。
白洛羽十一岁了,已经开始第一次来月事,这预示着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孩子。
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是对她来说,并不是。
腹痛如绞,她吓坏了,以为自己中了毒马上就要死了。
这个消息就跟现在她的感受一样,既痛苦,又恐慌。
她在疼痛的间隙,微微抬了抬眼,看见是宁古进来了,她挣扎着,蹭到宁古身边。
用头蹭着宁古软软的肚子,闭着眼,凝着眉,喃喃的撒娇:“姑姑,我难受。”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就算是生病发烧,再难受,也是咬着牙挺过去的,甚至不会说一句软话。
可是这次,她觉得自己要死了:“姑姑,你说得没错,真的有人想害我,我怕是活不长了,呜呜呜呜呜……”
宁古拍着她的后背,像位母亲,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温柔又宠溺,“别怕,别怕,有姑姑在,你不会有事的……”
哄了好久,白洛羽才慢慢安静下来,眼角还带着泪,委屈巴巴的看着床上的污渍,不知如何是好。
她小心翼翼的问:“我真的不会死吗?可是我好痛,已经流了那么多的血。”
“不会。”宁古从衣箱的角落里翻出了一个红色包袱,好像在箱子里放了很久,可白洛羽从来没见过。
她拧着眉,使劲睁开眼睛,可眼前还是朦朦胧胧的,眼睛里的泪,让目光氤氲,她隐约的看见了那个红色的包袱。“那是什么?”
那是宁古很早前就准备好的,女子月事所用之物。
早就藏在了白洛羽的衣箱最下层。
远听在大锅中添满水,架好柴,找了个老实的小厮看火,自己就偷偷溜出给白洛羽买药。
黄芪,效用与人参差不多,补气,只是药效来的慢些,但是价格很是便宜,不足人参的十分之一。党参的效用也差不多,二者最适合月事时小腹绞痛,气虚血亏之人服用。
远听自然不懂这些,只是乖乖的去买。
回来后亲自把药煎上,温在药罐里,一切办好后,他想去看看白洛羽,可是还没进屋,就被宁古发现,挡了回去。
远听只能站在门口,“姑姑,水好了,要药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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