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透过迷雾而得光照的小路尽头,呈现的鸟语花香与现世的荒芜极不融洽,就好似是一幅嵌入迷雾之中的画作,令人心向往之。
“请进吧。”
小路的尽头,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呼唤着红莲。
红莲看着那有若幻境般的桃源神镜,眼中泛着了些艳羡的光彩来。她一步跨入,轻踏在那青石小路之上,每走过一步,脚下便有一朵莲花盛开,是步步生莲。
但红莲一双眼却只关注着眼前所见,见那在林荫尽头的天空云汐缱绻,见那彩霞之下皇鸟鸣唱。
“叮咚~”
看得入神,不觉便已走过小路,来到了那希冀的尽头。
那尽头,便是林间深处。甫一走过时,只听到一阵泠淙水响,琴瑟轻鸣;再走近两步,便见到在夕阳映衬之下,一道落寞人影相伴凋枯已久的朽木,轻抚琴弦。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见到那残阳下的人影,红莲不住叹了一声。
“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她走过木桥,越过涓溪,来到那人对面的石凳之上缓缓坐下,平视而对那遮住半边脸的男子。
“心有所想,便无念其他,自是安好。”
男人也不抬头看她,只兀自扶着琴,与皇鸟相交,好似这方天地之间除去皇鸟,便无他再关心之物。
“执念若深,便似心魔灼体焚心,你还能撑到几时?”
“所以我给自己取名无焰。”无焰说罢双手轻抚琴弦之上,缓缓抬起头:“走火不焚身,入魔不扰神。”
“嗡!”
“你可真会给自己找借口。”红莲伸手拨动了一根琴弦,笑笑道:“不怕真有那一天么?”
“那你呢?”
虽有一半的面庞被遮住,但仍不可遮挡住无焰的英朗俊秀。
“你的执念,不会成为心魔么?”
他一笑,便若春风化雨,令人沉醉。
“那是我的事情。”红莲别过头去,撇了撇嘴道。
“呵,你啊。”
无焰收琴起身,转身走过在夕阳下形单影只的枯树,一身白衣度光若湖光潋滟,随风而动。
“我怎样?我又不是你。”红莲站起身来到无焰身侧,背着双手:“可没有那样好的脾气。”
“所以你就赌气让他身死?然后自己活在无边的谴责之中么?”无焰转头看向红莲,无奈叹气道:“你可知道没了他,北煌便再无忌惮,你的处境会愈加危险。”
“几日前也有人与我说过这样的话。”红莲笑笑,与无焰同望夕阳,道:“他还说这是他最后一次见我了。”
“北煌温王。”
无焰猜到了是谁,但那个男人,终究斗不过北煌太子与北冀王。
“他老了,也怕了。”红莲脚尖踢开一颗尖石,苦笑道:“不是当初的他了。”
“将你带入太武之路的人是他,如今不想再继续的也是他。”
温王,曾是北煌最推崇太武道之人,且一度将之复兴到了顶峰,直到夜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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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出世。但夜哭雪作为太武传人出世,必然会有文武一脉传人出现,这个人,就是易安词。
所以十四年前,那场纷争便出现了。
温王落,太武没;本以为这会是易安词的胜利,但谁曾想一直隐而不出的北冀王忽然出现了,且一挽狂澜,在易安词的布局之下保住了北煌皇室,大败兵圣。
也是这一次,易安词一剑刺破了他与红莲最红的温存,破败破灭。
“所以为了报复易安词,你选择了成为太武,是吗?”
那场纷争无焰虽不曾参与,但这世上却很少有他不知之事,甚至可于万事之中纳点滴细节于心,分辨万物。
“还是说,未能成为北冀王妃,让你耿耿于怀?”
无焰笑笑,想起了往事。
易安词反叛的那一夜,是红莲即将成为王妃的一夜。
那时,深宫别苑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所有人都在庆祝北冀王迎娶王妃红莲。除去独自从蔺人阁走出的易安词,他诅咒这日子、这人,不得好死。
所以他隐于早有反乱之心的兵圣之后,让这场纷争变得无比精彩!
“北冀王妃,还真是好大的头衔呢。”红莲不屑一顾,道:“若是我嫁了温王,不也是王妃?”
“可是温王明白,你之所以选择红莲这个名字,只是你想替红莲活下去,让温王活下去。”无焰不愿在这无端的情感上多有辩论,那不是他喜爱和擅长的领域,他只想让红莲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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