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逢神色稍显不悦，但也没有多说。</P>
太虚剑派乃是剑道，内相中蕴育无上飞剑，能让他们瞧上眼的剑器，自然是世间少有。</P>
“若说到真气，倒有一物与这宝剑匹配。”</P>
张锦又摸出一只瓷瓶，将瓶塞拔开，立时一股奇异药香弥漫，充盈山谷之中，他笑道：“这是渊王以莫大代价，从三七山求取的古方参术丹……”</P>
“三七山的古方？”</P>
连洞玄师太都点点头，可见得此丹不俗。</P>
“连桐师弟。”</P>
陆逢唤一声，开口道：“你正缺护身法器，这一杯你来喝。”</P>
“是。”</P>
鬼宗黑衣连桐应一声，催出一缕真气，竟作一只七窍喷吐阴气的骷髅，直射而来，叼走张锦收好的画卷与药瓶。</P>
“请诸位饮此杯。”</P>
黑衣连桐举杯敬一圈，便催出八只骷髅绕身，遁光一起，眨眼消失于天际。</P>
陆逢转过头来看向方休，道：“现在鬼宗只余我一人在此，但只要方小弟你还愿意与我共饮，我今日便绝不出手。”</P>
“好。”</P>
方休点头，当即敬上一杯。</P>
“从前在无厌观对酌时，你修行平平，我无望道果……”</P>
陆逢举起酒杯，笑道：“时过境迁，如今你我各有成就，以金丹对六识，这一杯倒也合算。”</P>
如此一来。</P>
谷中还有，十位金丹。</P>
两人碰过酒盏便饮。</P>
那边叶舟一却听得嗤一声，冷笑道：“身为道门弟子，却作六度八识修行，走旁门左道而不自知，反倒出来丢人现眼。”</P>
方休只当作自己没听见，陆逢却听得皱眉。</P>
不过不用陆逢出头，那边洞玄师太已经冷冷开口：“世间走旁门左道之人尽多，甚至有聚众成势便自号道门真传的，不值一哂。”</P>
她话里并未指名道姓，但在座众人却皆是听得心中有数。</P>
这是把剑道也归在旁门左道里。</P>
“大道不问正邪，得道则正，失道则邪。”</P>
丁君朝竖眉怒目的叶舟一摆摆手，边举杯朝纯阳宫而来的三位师太遥遥一敬，也不管她们如何回应，便自己饮下一杯，随后笑道：“最是困居人间几十载，千般辛苦，万般努力，仍是无缘大道之人，才非要辨别真传亦或左道。”</P>
洞玄师太哼一声，连酒都不端，根本懒得理会。</P>
陆逢适时开口，转开话题：“张锦，继续。”</P>
众人目光便落在张锦身上，有疑虑者，亦有玩味者，但都不发一言，等他开口。</P>
张锦面不改色，举杯道：“我给诸位介绍一位人物，此人曾是燕京崇武堂总教习，卸任之后支身向北，坐镇白山黑水之间，威慑北莽十二大帐，叫他们几十年不敢南向。可大明治下，却无有几人知道他的名字……</P>
“我本想请一道旨意调他回京，只是……料想诸位前辈也不愿得见，只为今日一场酒宴，便叫北地无人镇守，以至于北莽十二大帐生出异心，危及大明百姓吧？”</P>
陆逢听得眉头微皱。</P>
山谷中其余几人亦是神色不满。</P>
远在北地白山黑水，几千里路途之遥，且连名字都无一个，也能拿来说事？</P>
“有趣。”</P>
丁君笑一声，道：“我等今日拜访燕山，竟能把大明治下能人异士都认识一遍。”</P>
话中隐然不满。</P>
却见乾元洞照日一脉的齐未忽而举杯起身，道：“我不久前拜访小北海，路过白草原时，曾见过他与大月氏的首领交手。这一杯，我来敬诸位。”</P>
这也要上赶着跟他兑子？</P>
众人正奇怪，齐未已经饮完杯中酒，拱手道：“那晚辈便不久留。”</P>
说完，根本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便催起遁光而去。</P>
“唉，这个小气鬼，我还指望着喝一杯五百年的也行。”</P>
山览老道士大是叹气，又伸手对丁君与洞玄师太指指点点，嘟囔道：“都是你们剑气二宗的罪过，说话夹枪带炮，他一个晚辈，怎么敢多待多听？”</P>
丁君一笑，不以为意，洞玄师太却是哼一声，不屑置辩。</P>
本来有些不安的张锦，这才松一口气。</P>
还有九位金丹。</P>
“我再跟诸位前辈请教一番阵法。”</P>
张锦收敛神色，伸手将杯盏果盘推开，取出十余枚令牌依次排开，介绍道：“诸位皆知，我大明有崇武堂，乃是天子布武，在各州郡县皆有分堂，武运昌隆……此乃十六座州府崇武堂的堂正之令，若以阵法催动其中气运，可叫一介凡夫平地直达武宗。”</P>
“我来瞧瞧。”</P>
丁君伸手一招，那十六枚代表大明武运的堂正之令便如离弦之箭飞射而来，被摆在他身前的酒案上，他抓起一枚细细体会，点头道：“确实有武学气运在其中。”</P>
“剑君子前辈？”</P>
张锦脸上浮现几分意外之喜。</P>
这十六枚堂正之令，所蕴含的气运若经阵法催发，虽并无他说的那般得用，但将一位九转大宗师擢升至武相之境不难。</P>
的的确确，是能兑走一位金丹的布置。</P>
但今日太虚剑派所来三人，分明是以剑君子为首，他的实力绝非寻常金丹能及——在大旗军中气运加持下，能与白猿鬼将不分胜负的南百色，在他口中却三十招能斩。</P>
若是能以这十六枚堂正之令，兑走剑君子……</P>
“前辈亦擅阵法？”</P>
张锦按捺心中喜意，举杯道：“渊王曾与三七山门人有旧，得传一道阵法，有聚合气运之用……”</P>
“从未涉足。”</P>
丁君摇摇头，将手中令牌一丢，摇头道：“我只是想问你一句，你这般安排，那般布置，把此处做你这儒生的对弈棋局一般……”</P>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到酒案下，将酒案缓缓抬起。</P>
桌面失去平衡，杯盘滑动，酒壶倾倒。</P>
“而如若，我这般行事呢？”</P>
丁君将手勾起，酒案立时哗啦一声翻倒。</P>
十六枚堂正之令，与杯盏瓜果一起，尽数滚落在地，一片狼藉。</P>
山谷之中，一时寂静无声。</P>
张锦笑容凝滞。</P>
而山览老道士来精神了，叫道：“这都掀桌子，还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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