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谢晋话音落下,最后一丝迷濛白雾也被鲜艳红梅占去。
尺短寸长眼瞳收缩,以往熟悉的白色被一片陌生的红色取而代之。
望着花影下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笑容的谢晋,尺短寸长两人紧了紧手中的长刀和匕首,尺短冷笑道:“破了烟波意又如何?老夫就不信,凭我兄弟二人合力,还拿不住你?”
寸长匕首耍出一轮花刀,一通手语快速地比划着。
谢晋轻笑,手中木剑微微一抖,那深红剑穗随着摆动,瞬间后,谢晋身影前一朵朵红梅凭空诞生。尺短寸长眼中的谢晋则消失不见。
两人龇着牙,背靠着背,紧紧盯着眼前的红梅,片刻后,水之道意与火之道意从体内渗透而出,围绕全身。
两人只听得一阵阵细微的戚蹴声响起,旋即那红梅之中便是诡异地抽出一根根淡黄花蕊,花蕊之上,带着锋锐的剑意,犹如万剑齐发,悉数射向两人。
“卷浪!”高个的尺短手腕一翻,被灌注水之道意的长刀划过虚空,凭空生出一道水流,第二道、第三道、……
尺短长刀舞得密不透风,一道道水流也将两人周身掩盖,不露一丝缝隙。
一支支黄蕊刺在水幕,强劲的力量溅起一串水花,但又很快被流动的水流带走力道,随波逐流。
黄蕊越射越多,水流越卷越大,到得最后,那浩荡的水流裹挟着无数花蕊,如同一条蓝黄相间的水蟒,盘绕梅群中心。
从上向下看去,就好比一朵巨大的梅花里,要抽出一根粗壮的花蕊。
矮个寸长双腿微微下弯,用力一蹬,整个人卷入水潮之中,顺着水流盘旋而上,来到水蟒巨大口中。
黝黑的匕首,如同剧毒的蛇信,那一丝丝缠绕其上的火之道意温度骤然升高,随着水蟒腾起,也划破空气,带起一道灼热光芒,只留下一丝白烟。
还未来得及消散的白烟如同蛇筋贯穿蟒身,使得整条水蟒犹如重生,散发着灵动的气息,直扑梅心。
藏身红梅深处的谢晋右手闪电般地舞动着木剑,木剑越舞越快,剑穗也越来越红,体内问剑经的灵气疯狂灌入。
到得最后,整朵巨大梅花都开始随着木剑快速旋转起来,每转一圈,梅心黄蕊就粗壮一分,剑意也更强一分。
等那水蟒即将扑来之际,梅心黄蕊已和水蟒一般粗壮。
“小子,受死吧!大蟒伏龙!”尺短奋力一喝,手中长刀抡完最后一圈,举过头顶,带着一道强猛的劲风,狠狠劈下。
矮个寸长微眯着眼睛,人无声匕首亦无声,但猛烈压缩的火之道意已经放出强烈的光芒,有如蛇吐金丹,让人无法直视。
“大蟒欲伏龙,不知龙何俊?待到潮来知海阔,龙已提云去!”
谢晋足蹬一跃,右手提腕,一缕缕实质的红色剑气缠绕剑身,疯狂旋转,红梅中心的黄蕊化为龙身,一颗硕大的金黄龙头虚空探出,谢晋手臂猛然一震,苍龙带着呜呜的破空声,朝着水蟒,呼啸而来。
两道极为恐怖的攻击,犹如两块巨大陨石轰然相遇!
楼下的账房书生烦闷地抬了抬眼皮,放下手中的算盘,悠悠地从柜台里抽出一本破旧的书籍,口中呢喃,“子曰,不逾矩。”
言出,谢晋屋内狂暴的灵力波动被禁锢其内,屋外的一切都一如平常,没有半点异样,也没有半点声响传出。
屋内,庞大的灵力波动从龙蟒相接处暴涌而出,虚空之中,荡起层层涟漪,传荡开来。
谢晋的木剑乘龙而来,与蟒首寸长的灼热匕首相遇。
针尖对麦芒!
剑匕相接处,一点寒芒闪烁,两人周身龙争蟒缠。
那大蟒就要缠绕之时,苍龙一声龙吟,鹰爪闪电般探向蟒身,四只利爪用力扼住巨蟒七寸,使其不得缠绕,而谢晋则催动体内灵力,手中木剑红色灵气再涨一分。口中冷喝:“破!”
喝声落下,那金色龙爪用力一扯,水蟒一声惨烈嘶鸣,瞬间被苍龙扯成两段,化作点点灵气光华,消散而去。
失去了水蟒的加持,寸长再无后继,谢晋乘胜追击,木剑再进一分。
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寸长手中匕首再也承受不住。
“噗嗤!”
寸长和尺短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在巨大的灵力冲击下,倒射而出,犹如两道流星,狠狠砸到屋内墙壁,滚落而下。
墙壁上一阵光芒闪过,不伤分毫。
而这似乎都在谢晋和尺短寸长的预料之中。
尺短寸长趴在地上,抹去口中鲜血,互相搀扶着缓缓起身。
尺短挣扎着,将首当其冲,受伤最重的寸长背上肩。
“小子,我兄弟两技不如人,认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尺短强提着一口气,掂了掂身后的寸长,矮个寸长两只手臂垂在尺短胸前,微微抬起,十根染血的手指就要准备比划。尺短扭头拧眉瞪了一眼后,幽幽地停了下来,无力耷拉着,任由鲜血滴落。
尚存余力的谢晋丁步立剑,手上木剑挽出一个剑花,收在身后,两手抱拳。
“今日之事,权当切磋。两位能够觉道,更有融意绝技。还请二位,莫忘炎黄传道之任,用之于善。”
尺短男人低头沉思片刻,回头看了看背上的寸长。
“今日多谢抬手,公子的话,我们明白,事情原委,我们也略知一二,此事就此揭过,他日相逢,一笑泯仇。”
尺短点头,颔首示意。
“五叔,六叔,不能……”刘玄风眼见两位长辈妥协,正要争辩。
“风儿!”尺短挺直腰板喝道,“公子仁义,言之在理,家中长辈多在苦修,这才疏于对你的教导,不分青红,今日公子一席话,惭愧难当!咳咳!”尺短压住伤势,咳嗽了一声。
“白骨此人本就阴狠,有此结局,本是因果。今日之后,你就在门中思过,不得再行恶事!”尺短说完,转身离去。
刘玄风胆小得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什么,更不敢回头再看谢晋,奄奄地跟在尺短身后,就此离去。
看着三人离去,谢晋放松一笑,回到座位旁边,自斟自饮了一壶绿茶。
皱起眉头,咂吧着嘴,继而舒展,“堂堂谪凡,这茶,倒是小气,只是些星子。不过,苦尽甘来。”
回味着口中自生的淡淡甜意,谢晋看向窗外,夕阳已落,群星璀璨,明日之后,又是一轮朝阳。
摘星疏雨复微凉,临安小风热未息。
文星郡地处西南,气候宜人,人们常说这里四季如春。
其实,真正要说的话,这里一年也就两个季节,一个雨季,一个旱季。到得七八月的时候,雨水来得更是频繁。
而临安,却是出了名的四季分明。尤其是到了七八月的时节,更是热得出奇。
“驾!驾!”
紫金宫后山里,风一样刮来的马蹄声盖过了蝉鸣,一线线阳光如同绷紧的弓弦,穿射林间。
黛眉湖眼,粉裳飘飘。玉手纵马,一骑嘶破叶间蝉。
一匹雪白玉狮子倏忽而过,林新月手握着雕弓,眼瞳里折射着曜日的光辉,一缕一缕的光芒从身后照射过来,仿佛晕开的甜美,芳香扑鼻。
“嗖!”
少女眼神微眯,猛然一睁,松开手中的燕尾虎筋,那铁木箭便只余下一条黑线,瞬间消失在林间。
不用少女使唤,那玉狮子闻得背上一道破空之音,身子一倾,撒开了四蹄,就朝那离铉的箭追逐而去。
“铛!”那玄铁箭尖没入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中,尾羽还在剧烈的颤抖时,马蹄声过,纤纤手落,拔起黑箭,带起箭头上的一只肥蝉,呼啸转回。
眼见得出了林子,小丘上一座琉璃卷脊小亭在望,林新月便轻轻一扯马缰,玉狮子便放缓了速度,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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